听到这个话题,萧炎不禁苦笑,玄煌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罢了,你们人族向来放不开,萧炎兄若是不愿,我也不强求,如今有了这个线索后,我立刻分布下去,以此寻找。”
“在找到线索前,萧炎兄有什。。。
沙漠的夜来得极快,白日里灼热的沙粒在月光下渐渐冷却,泛出银灰的色泽。那朵蓝鸢尾静静立在绿洲中央,根系扎进湿润的泥土,像是从大地深处汲取着某种久远的记忆。风掠过花瓣,带起一阵几不可闻的震颤,仿佛空气本身也在共鸣。
千里之外,西域边陲的一座小城正陷入沉睡。街巷空旷,唯有城东一家药铺还亮着灯。柜台后坐着个老药师,花白胡须垂在胸前,手中翻动一本残破古籍,封皮上依稀可见“焚诀”二字。他眉头微皱,指尖轻轻摩挲书页边缘,似在确认什么。
忽然,窗外一道影子掠过,轻如落叶。老药师并未抬头,只低声说道:“八百年了,你还记得这条路?”
窗棂无声开启,一人缓步而入。布衣素履,肩头沾着沙尘,面容平凡得如同街头任意一位农夫。可当他走近,空气中便悄然浮起一丝温润的气息,像是春雨浸润过的青石板,又像晨雾中飘来的炊烟。
“我记得每一块砖。”那人轻声说,声音不高,却让整间药铺的烛火齐齐晃了一下。
老药师终于抬眼,目光穿过昏黄灯火,落在来人脸上。良久,他缓缓合上书,叹息道:“你本不该回来。”
“我不是回来的。”萧炎笑了笑,将背上的旧布包放在桌上,“我只是路过。”
老药师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伸手探向他腕脉。指尖刚触到皮肤,整个人猛地一震??那一瞬,他感知到的不是血肉之躯的跳动,而是千万种情绪交织而成的韵律:孩童初啼的喜悦、老人离世前的平静、战火熄灭后的释然、恋人重逢时的心颤……这些情感并非属于一人,而是如江河汇海,融于这具看似普通的身体之中。
“你已经……彻底散去了?”老药师嗓音发涩。
“散去?”萧炎摇头,“我只是不再集中。就像雨水落进湖泊,谁还能分清哪一滴是我?”
老药师沉默片刻,终是苦笑:“所以你现在是……无处不在?”
“也不尽然。”萧炎走到墙角,拿起一把缺了口的铜壶,给自己倒了杯粗茶,“我仍会累,会饿,会怕冷。只是我不再执着于‘我是谁’这个问题了。”
外头忽有犬吠响起,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年冲进药铺,满脸焦急:“陈爷爷!村口的老李头晕倒了,您快去看看!”
老药师正要起身,却被萧炎轻轻按住肩膀。
“我去。”他说。
少年愣住:“您是……?”
“顺路的大夫。”萧炎拎起布包,随他出门。
夜色深沉,村庄静谧。老李头躺在土炕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屋内点着油灯,家人围坐一旁,眼中满是忧虑。萧炎没有立刻上前,而是先环顾四周??墙上挂着干枯的艾草,床头摆着半碗凉透的粥,角落里堆着未织完的麻线。一切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他坐下,搭脉,闭目。
刹那间,一段记忆涌入心头:三年前暴雨夜,这位老农曾冒雨步行十里,只为给邻村产妇送去一包红糖;去年旱灾,他偷偷把自己家最后一袋粮分给了逃荒母子;就在昨天傍晚,他还蹲在田埂上,用手一点一点拨开压住幼苗的碎石……
这些事无人知晓,也从未被记录。可它们存在,在共情场中留下淡淡的痕迹,如今与病人自身的生命频率共振,形成一道独特的波纹。
萧炎睁开眼,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
“服下这个,明日清晨就会醒来。”他说。
家属将信将疑地接过药丸,喂入老人口中。不过片刻,原本紊乱的呼吸竟渐渐平稳下来。
“您真是神医!”妇人激动得要跪下磕头。
萧炎扶住她:“不必谢我。真正救他的,是他自己这一生做的那些小事。”
众人不解,唯有老药师站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
回程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星空浩瀚,银河横贯天际。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老药师忽然开口,“当年我们都以为,要改变世界,就得掀翻山岳、焚尽旧法、重塑秩序。可现在看来,真正支撑这个世界不坠的,反而是无数人默默做下的微不足道的选择。”
萧炎点头:“就像那朵野花,没人规定它必须开在哪里,但它选择了供奉区。”
“那你为何还要现身?”老药师问,“你明明可以永远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