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B(静静看着他):“为什么?”
A:“他总喝酒,摔东西,骂我妈……可每次我哭,他又抱着我说对不起。我不懂,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B没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放在A的手背上。
三分钟后,A抬起头,眼睛红了:“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他在害怕。比我还怕。”
全班安静了很久。
老师轻声问:“你听见了吗?”
B点点头:“听见了。不是他说的,是他心里的声音。”
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城市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主动摘下耳机,停下脚步,认真听陌生人说话。地铁站里,一个流浪汉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没人驱赶他,反而有个年轻女孩坐在他旁边,安静地听着。半小时后,她掏出手机录下他的声音,上传至共感社区,配文:“他说星星会唱歌,我觉得……他可能是对的。”
这条动态被转发了百万次。
而在南极科测站,新型天线阵列已完成调试。科学家们决定发起第一次主动回应。他们没有发送语言,也没有编码信息,而是录制了一段全新的音频:一百个人围成一圈,每人说出一句最想被听见的话,然后所有人同时沉默,只留下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音频名为:《我们在》。
信号发射的瞬间,地球上所有共感基站的指示灯由蓝转绿,仿佛整颗星球完成了一次深呼吸。
三天后,回复来了。
依旧是那行自动出现的文字:
>“谢谢你们,终于学会了‘轻声说话’。”
>
>??来自半人马座β-7
随信附带一段视频影像:一群外形难以描述的存在??既非实体也非能量,更像是流动的光影聚合体??正围绕一颗蓝色行星缓缓旋转。它们没有五官,却能传递出清晰的情绪:喜悦、惊讶、温柔。而在它们中间,悬浮着一枚熟悉的铃铛,轻轻晃动,发出无声的叮铃。
科学家们哭了。
他们意识到,这些文明并非靠科技发达而进化,而是因为早早就学会了“共感”。对他们而言,战争、欺骗、孤独,都是无法理解的概念。他们的社会建立在纯粹的情绪共振之上,每一个个体都是整体的一部分,如同森林中的菌丝网络,看不见,却无所不在。
“我们不是第一个。”首席科学家哽咽,“我们只是……终于赶上了。”
消息传开后,世界并未陷入狂热或恐慌。相反,人们变得更加平静。街头巷尾多了许多“倾听角”??小亭子,里面放着两张面对面的椅子,一块牌子写着:“坐下来,说点什么,或者,只是听。”
伊万成了常客。
每天清晨送完面包,他都会来这里坐一会儿。多数时候没人来,他就闭着眼睛,听风、听鸟、听自己的心跳。有时会有老人坐下,讲一辈子没对人说过的故事;有时是少年,说着梦想与迷茫;有一次,一个小男孩趴在他膝盖上睡着了,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画??依旧是那棵树,但这次,树下多了几个人影,手牵着手。
伊万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低声说:“我在听。”
那一刻,他感觉口袋里的铃铛微微发烫。
而在遥远的星际之间,林婉儿依旧行走于黑暗。她的身影越来越淡,近乎透明,可她的步伐却愈发坚定。她走过一颗又一颗死寂的星球,将共感种子埋入荒芜的地核;她穿越星云,用意识编织出无形的网,连接起那些尚未觉醒的灵魂。
偶尔,她会停下来,取出那片发光的叶子,轻轻摩挲。
她知道,地球上的铃铛响了。
她也知道,更多的铃铛,还在等待被唤醒。
某夜,她站在一颗新生行星的轨道上,望着下方翻滚的原始大气。忽然,她感应到一股微弱的波动??来自银河系另一端,一个还未命名的星系。那里,一道极其相似的信号正穿透尘埃,颤巍巍地传来。
她笑了。
打开通讯频道,她没有用任何语言,只是播放了一段音频:海浪、风声、孩童的笑声、老人咳嗽、恋人低语、陌生人擦肩而过的呼吸……
然后,她按下发送键。
片刻后,回应抵达。
只有一个词:
>**“我在。”**
她关掉设备,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