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紫鹃听闻,都着实气着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邢夫人是府里出了名的爱占小便宜。出入银钱,一经她手,便克扣异常,婪取财货;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故而甚不得人心。没想到她的兄嫂二人也是这样的人。闲云野鹤般的邢岫烟竟遇上这样的父母。若是如此,将来琮哥哥给姊妹拿来练手的庄子、商铺所得,岫烟那份岂不是也会被其父母要了去。紫鹃见林黛玉气着了,怕她出头得罪人,便劝慰道:“姑娘,她们终究是长辈,又不住在园子里,姑娘虽恼,但还是不宜出头。否则累及姑娘名声,闲话姑娘不敬长辈。”雪雁道:“其实也有法子,这大观园既是三爷的,每道门都有三爷的护卫守着门,若是让邢姑娘的母亲进不得园子,岂不就欺负不了邢岫烟。”林黛玉心想,这倒不难,只是并不能解决问题。琮哥哥既然把内院交给我,我便替他打理好。便道:“她母亲进不得大观园,难道岫烟姐姐不去跟她父母问安?届时,财物还不是被其父母索要了去。趁这会儿还没到睡觉的时辰,雪雁,帮我请宝琴妹妹来叙叙。”雪雁应了声“诶”,便去了。不多时,宝琴领着丫鬟小螺来了潇湘馆。进屋便笑道:“这么晚了,林姐姐找我有何吩咐?”林黛玉被宝琴这般调皮的模样气笑了。宝琴可是心如明镜,琮哥哥把扳指交给林黛玉,意味着什么!琮哥哥出京前让自己遇大事不决,便找林黛玉商量,其实就是让自己多和她亲近。好在林黛玉性情率真,善良,虽敏感些,但绝非那般面上对谁的客气周到,却背地里使坏的人。平日里和自己相处的也很好,将来会是我们家的好“姐姐”的。林黛玉笑骂了一句,然后把邢岫烟家里的事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宝琴听说这般拿女儿财物去吃酒赌博的父母亦是生气,稍想了会儿,道:“我想琮哥哥定然也对他们这样的人不喜,不会留他们在家搅事。其实要对付他们这样的人也不难,关西镖局那些走江湖的人最擅长了。至于太太(邢夫人)若想伸手,让赦老爷或是老太太敲打一下,便消停了。”林黛玉道:“镖局的人会怎样对付他们,毕竟是亲戚,下手可别太重了。大舅妈那里的话,我看请外祖母去敲打最合适,毕竟是后院的事。”宝琴道:“林姐姐不用担心,此事交给关西镖局的二当家—陈万年去办,保准办的妥妥的。只是唬他们夫妇俩一顿,定然让他们远遁千里,再不敢回首京城。林姐姐只需亮出青玉扳指,陈万年莫敢不从!”说到这里,冲着林黛玉促狭一笑。林黛玉白了宝琴一眼道:“你明知我都不认识他们,还来揶揄我,当我好欺负,仔细你的皮。”说着把手伸向宝琴的纤腰,挠起来。宝琴忙一边躲闪,一边求饶道:“好姐姐,快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两女竟在屋里绕着玩闹起来……嬉闹了好一阵,终说起正事来,宝琴道:“陈叔那里,我替姐姐去说一下便是。至于老太太那里,我就把太太跟岫烟姐姐说的话,传过去,老太太自然明白。”林黛玉知道,她去老太太那里是免得自己出头得罪人,便道:“我寻个没人的时候去跟外祖母说吧,你毕竟不熟,贸然说这些话太唐突了。”两女就这样敲定了这件事。接下来的数日,邢岫烟的父亲邢忠在赌场输的一塌糊涂。越输越想翻本,好几次离大胜只差一线之隔,自己就可以翻盘了,只要赢一把大的,就连本带利回来了,结果很快欠下了上千两的高利贷。这日他又去那处借钱的时候,见掌柜的和伙计都不在,便在大堂里等了一会。忽听里屋,传来一个男子刻意压低沙哑的声音:“那贾七郎的舅舅邢忠,欠了多少银子?”另一个声音道:“一千二百两了。”邢忠一听,正是掌柜的声音。便不动声色继续听下去。那沙哑的声音继续道:“够了,就他这条贱命,一千二百两够杀他十次了。把人绑了,将一双手剁下来,给贾七郎送过去。让贾七郎拿银子亲自来赎他舅舅,等贾七郎回京,在半路上调兵伏击他。届时卫国公的大仇就得报了。这两千两赏你的……”邢忠听闻魂都吓飞了,自己怎么卷入这些贵人的生死之争了,先前听说过贾琮杀了卫国公的儿孙,结了死仇。邢忠顾不得那些,撒丫子往回跑。听说卫国公府是什么定国一脉的鼎立人物,大楚军中的顶梁柱,自己就是个小小的草民,怎么扯进天大的事了。邢忠走后,那“掌柜”出门看了眼他亡命奔逃的背影,耻笑了一声。里屋,另一个掌柜打扮的人,还有三个伙计模样的被绑在椅子上。一个汉子对他们训斥道:“你们做这档子放印子钱的买卖,伯爷本来也没兴致管,但你们的铺子离伯爵府太近了。滚远了些,胆敢踏足伯爵府方圆五里,便拆了你们的骨头。”那汉子说罢抽出自己的唐璜刀,只见寒光一闪,啪的一声,那绑着掌柜的椅背一分为二,连同绳子一起断了。随即收刀,扬长而去。另一头,邢忠逃回了荣国府,夫妇俩惶惶的收拾细软。只给邢夫人留了封信,说是遇到熟人跟着一起出海跑生意去,十年八年恐不能回,女儿邢岫烟交给她了。然后夫妇二人连夜亡命奔逃,天一亮,城门一开便涌出去了。一路上数次遇到歹人追截,竟然险死还生躲过去了。一次藏在马厩,一次藏在船舱隔间,一次藏在草丛……老天庇佑,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刚逃出京师地界,居然捡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五十两银子,还有一百两银票!:()红楼烟云之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