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这边正要集合气象站的同志和双龙村民兵寻找季怀的踪迹,一个半大的孩子凑到水队长的耳边小声嘀咕一阵子。
“你真看到了?”
“骗你是小狗!”
见俩孩子交头接耳,李爱国喊道:“水队长,有线索?”
“报告!”陈家田跑步上前敬礼,“队员陈二蛋现,有人摸黑去了乱石滩!”
周克皱眉:“大半夜去河边?再说这孩子怎么不早汇报……”
他话没说完,就被李爱国拦住了:“周克,这些跟咱们没关系。”
李爱国太清楚了,现在靠近河边的公社有专门的打渔队,不允许私下捕鱼。
这陈二蛋肯定是嘴馋了,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去河边用竹笆篱捞鱼了。
果然,听到李爱国的话,刚才还一脸胆怯的陈二蛋微微挺起胸膛,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他当时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乱石滩走去,只是因为距离比较远,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因为担心被生产队现,便又冒着雨溜回来了。
“走,出乱石滩!”
这已是今夜第三次转场。
车队引擎本就未熄,接到命令即刻调头,在泥泞中呼啸驶向西北。
乱石滩曾是解放前的渔船停泊点,解放后公社在西边建了船坞,此处便废弃了。
雨幕中,滩头只有一点豆大的渔火忽明忽暗。
渔船上,八旬刘槐树揉着浑浊的眼,终于认出对面的男人:“你……季家小儿子,季怀?”
“刘老爷子好眼神。”
季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随意的摆弄几下:“上回见面该是三十五年前?不,那不算见面。当时你在屋外狞笑,我躲在地窖里听着父母惨叫。”
刘槐树混身抖:“季怀……当年的事你还记着?你不是……”
“没错,我是信了上帝。”季怀打断他,刀刃在油灯下泛着冷光,“但你不知道吧?当年在地窖里,听着父亲被你用木棍捅穿肚子、母亲被你割掉舌头的那个男孩,早就分成了两半,一半在教堂念经,一半在黑暗里磨仇。”
见刘槐树面露困惑,季怀突然大笑:
“您夫人是怎么死的?记得吗?”
“去寺庙烧香,马车受惊坠崖……”
“马是我让人用毒蛇弄惊的。”
“你两个儿子呢?”
“染脏病死的……”
“他们迷上的那个妓女,是我从南洋特意找来的花柳病患者。”
“你孙子呢?”
前几个亲人的死讯尚能让刘槐树勉强镇定。
提及孙子时,他浑浊的眼里突然爆出精光。
那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是他花重金请西学先生启蒙的刘家独苗。
“难,难道也是你动的手?!”刘槐树眼睛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怀,“不,不可能,我那小孙子是得了急症而死,他从来没离开过刘家庄园,你不可能得手。”
“您请的西学先生,是不是姓董?”季怀欣赏着对方骤然惨白的脸,慢悠悠道,“为了断你最后一丝香火,我可费了不少劲。
正巧撞上那姓董的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只需五根小黄鱼,就能让他把无色无味的毒药拌进孩子的粥里。
换作是你,干不干?”
此话一出,刘槐树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样,呆愣在了原地。
往事如刀,将他层层剖开……原来所有“意外”,都是眼前这人精心策划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