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齐从角门走出院外,那里停着一辆很普通的马车。马车上有干粮银子,还有几套衣衫。
汪岳将吕辛在马车里安顿好,药童也爬上去坐在她的旁边,汪岳嘱咐吕辛道:“你一会儿千万不要下车,至于你,”他转向药童,“在车上乖乖听吕辛姐姐的话,好好照顾姐姐,不准弄出动静惊动其他人。”
药童都一一答应了,嘴里嘟哝道:“这些我早知道,师兄真啰嗦。”
汪岳没时间跟他斗嘴,这次且放过了他,然后飞快驾马,驶往出城的方向。他边驾车边思来想去,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难题。
今天下午在医馆,随林带来栾郢不同寻常的吩咐,汪岳一听就知道有诈,按栾郢紧张吕辛的程度,如何肯将她送进宫中,再加上还有个贼眉鼠眼的小太监从旁窥视,仿佛监视一般,汪岳当然猜到其中有蹊跷。
他趁着替其他病人看病的间隙,偷偷从后门溜出来,甩掉了那个小太监,再来接吕辛。
现在最安全的途径是将吕辛送出城,但行至城门处,便见到那儿重兵把守,每一个出入的百姓都会被严查,汪岳又不敢冒险,怕他们会认出吕辛,正举棋不定时,忽然看到栾郢带着一队人走过来。
栾郢的目光转到他身上时一滞,又见到他驾着一辆车,猜测吕辛多半藏在其中。那几个小太监并不识得汪岳,于是栾郢心生一计,领着汪岳及他掌舵的那辆车走到城门口,对那几个守门的护卫说:“这是东厂的人,我要派他出去采集炼丹的原料,车上备着的也是上山过夜的行头。你们快快放行,若耽误了时辰影响丹药的炼制,皇上肯定要怪罪。”
众护卫一听这么说,全都不敢阻拦,眼见马车就要顺顺利利的出城,那几个小太监却不干了。
栾郢怎么会忽然干涉这辆马车出城的小事?他一向以狡猾著称,不肯干净利落的让众人去见吕辛的路上真面目,反而拖拖拉拉延缓进程,会否吕辛就藏在这辆马车上,然后趁机出逃?
这也实在不能怪他们多心,毕竟若是大家弄丢了皇上记挂依旧的美人,最后一群人唯有吃不了兜着走。
“督公,实在是皇上吩咐,我们也不敢违背皇命……”其中一个小太监一脸谄媚相,小心翼翼的说着,“不如您让奴才们亲自上去检查检查,也算是走个过场,免除驾马车上这位大哥的嫌疑?”
汪岳也知道这一关是避不过的,只有点头应允:“你们查归查,动作轻一点,里面还坐着人……”
他本想说里面有个病人,又怕因此更惹人怀疑、反而牵连出吕辛的身份来,因此生硬的打住话头。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小太监们从未见过吕辛,因而认不出她的样貌并放行。
栾郢则没有那么乐观,宫里的人又岂是吃素的。吕辛以前在余音楼抛头露面唱戏还引得皇上注意,又进过一次宫,说不准就有小太监能认出她来。毕竟这些人都是非同一般的人精,若没有常人难及的敏锐度,在宫里死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死。
只见那几个小太监说着“好”,就急切的掀开马车的帘子,要看清里头藏着的玄机。
栾郢攥紧拳头,目光看向护卫腰间的佩刀,想着当他们发现吕辛藏在里面,要强行把她带出去时,自己就算拼着这条命,也要给她杀出一条生路。
马车里头传来说话声,他的精神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们是谁?”是小太监的声音,说着冲外头吆喝一声,“马车里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其余几个太监闻言都将这辆马车围住,仿佛确定了里面藏身的就是吕辛本人。
栾郢轻轻往护卫的方向易乐意,预备随时抢走他的佩刀。
‘这是……”
汪岳原打算说里面坐着的是他的弟弟妹妹,虽然他也知这个说法不太可信,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合适的借口。可忽然,马车里头抢先一步响起稚嫩的答话声,盖住了他未尽的话语。
“这是我娘——外面驾车的是我爹——”清脆的童音响起,叫起爹娘来半点都不含糊,,仿佛已如此叫过千百遍。
“我和爹娘一起去上山找石头。爹娘不放心我一人在家,所以带着我。”
“你这小屁孩怎么知道这么多?”太监看着这对“母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太巧合了吗?一家三口出去采炼丹药?
“娘,这些人是谁啊?为什么要拦住我们?他们也要上山吗?”
吕辛坐在车里都忍不住佩服药童的急智了,居然能想出这么天衣无缝的借口。她也知此刻是生死关头,只好硬着头皮顺着药童的谎言继续编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