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我们要先想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说着,女人即刻活动了几下被绑得发酸发麻的手腕,无意间触碰到陈家乐那个凹凸不平的绳结时,心中一惊:
“阿乐!先别动!”
对方怔忪时,她仔仔细细又摸索一遍。
这种绑法,完全就是从前她当童军时学习过的金钱结!只不过碍于现在活动空间有限,她的解绳速度并不能达到平时的水准:
“这个绳可以解开!等我几分钟……”
听罢,陈家乐诧异,但也听话坐在原地不动。只听到手腕处传来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渐渐地,紧绷感减弱,有很明显的松动迹象。
“…哗!好犀利!”
“松了…真的快要解开了!”
情绪正亢奋时,屋外蓦地几声枪响传来,紧急集合的号角也顿时回荡在偌大的营地中。
再次提心吊胆的感觉令齐诗允讲不出话,骤然停下手中动作。
开枪的人是谁?中枪的又是谁?
愣神时,枪声愈发密集,女人强迫自己镇定,必须专注去解开陈家乐的绳索他们才有逃脱的希望!
齐诗允手心冷汗浸透掌纹,有些发抖。
就在两人猝不及防的刹那,铁棚门突然被大力踢开,铁链簌簌落地发出一连串声响。
顿时,狂风骤雨刮进来,无情鞭挞在皮肤上,一股寒意四起,更让人觉得生还无望。
交火的枪声回荡在这腹地之中,只听到铁棚外吵嚷不停,状况或许比他们想象中更糟糕更严峻。二人停下动作默契配合,假装自己是个合格囚犯,并未有任何想要挣扎逃离的念头。
但可以清晰感知到的是,有人正在一点一点接近他们的方向———
会是谁?
冷汗不受控地从脊背往外渗,可她嗅不到任何熟悉的气味,神经随之绷紧成一线,全身肌肉都开始发僵发硬。
而下一秒,背靠自己的陈家乐很明显地被人从地板上猛然拉起,在他发出声的同时又被用力捂住嘴。挣扎间,老拍档紧挨的温度倏地骤降,令她奋不顾一切起身去阻拦:
“——阿乐!”
“住手!你们要把他带去哪里!”
“放开他!!!”
被囚禁的时间过久,让齐诗允每挪动一寸就踉跄地跪倒在地,暴雨声掩盖了她有些干涩的叫嚷,即便此刻处境危险万分,依旧无法阻止她想要挽救陈家乐的迫切心情。
但来人不言不语,只是一味地向她靠近,最后索性蹲下,用冰冷的手指摩挲女人被枝桠擦伤的侧脸。
触感温柔熟悉,却又莫名陌生。
或许因为是这一天之内历经太多痛苦磨难,令她有些难以相信这短暂的平和对待属于自己。
齐诗允心中顿生恶寒,如惊弓之鸟般想要拒绝对方的示好。在她下意识扭动身体躲避开时,对方却从指尖触碰她脸颊的举动,渐渐升格成把她整个人拥进怀里的强势。
宽厚挺括的胸膛里,有她下午离别前还依恋的温度,男人小心翼翼凑近,微凉的唇覆盖在她耳畔,试图冷却她压抑许久的悲愤和不安:
“允,是我。”
“我来带你走。”
心痛和怒火交织尽数汇聚在胸腔内,颀长双臂搂紧她削瘦的肩背时感觉到她的颤抖,而现在,雷耀扬只能轻声抚慰:
“刚才带走陈家乐的是加仔,Power已经去接应阿兆来支援我们,别担心。”
说话间,一把利刃割开紧缚住她双手的绳索,他将她从潮湿的地板上扶起,待她站稳后,又轻轻扯开遮住她明亮双眸的黑布。
宽大手掌遮挡在她久不适应光线的眼上,几秒后才缓缓放下。
在齐诗允模糊的目光中,男人卓越的五官线条越来越清晰。
是她祈盼,又不敢直面的那张脸。
心中仍然充满无法摒弃他的执迷和爱恋,她自知病入膏肓,无法挽救。
内心渴望和依赖的那份安全感渐渐拼凑起来,却像是易碎的玻璃器皿,不能用力去触碰。她怎么都没想到…与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