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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章 这些与我何干（第2页）

“不！！”他疯狂拍打墙壁，“我是正统！我维护的是秩序！没有遗忘，世人如何安居！？”

窗外，一只青鸟掠过屋檐，羽翼划破晨雾。

而在西岭坡桃林深处，南云溪化身的那只青鸟，此刻正停在史心塔顶端，喙中衔着一本薄册。它轻轻松口，书页展开，正是她临终前口述的最后一段补遗：

>“吾尝以为，建塔即可护史。然今悟之：塔可焚，碑可毁，唯有口耳相传、代代相承，方为永恒。故愿此后每百年，选出九位‘守言者’，不分贵贱，不论出身，唯以诚心与勇气为准。彼等当游历九州，访遗民、录旧事、正谬误、启愚蒙，使真声不绝于人间。”

此言落下，忆珠骤然爆发出一道虹光，直射苍穹。九道光影自九州各地升起??北疆戍卒、西南苗寨女巫、东海渔夫、西域驼队首领、中原乞丐、江南绣娘、关中老匠、岭南药农、以及那位刚刚讲述完孙明远故事的旅人。

九人皆在同一瞬间感到心头一震，仿佛被某种古老意志选中。他们抬头望天，只见夜空浮现一行流转的文字：

**“第九代守言者，立。”**

林昭的剑冢前，新添了一束野花。送花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眉宇间有股倔强之气。他是村中学堂里唯一坚持抄录《正史》的学生，昨日因质疑县令祖父曾参与掩盖饥荒真相，被逐出家门。

他在剑前跪下，低声说：“我想知道，到底什么是对的？如果所有人都说谎，那坚持说实话的人，是不是反而错了？”

话音刚落，石台上的断琴第七弦，倏然自鸣。

一声清越，穿透十里山林。

同一时刻，顾元清正行至南方瘴疠之地。这里曾是流放囚徒之所，如今仍有数百户人家生活在遗忘的阴影中。他们祖辈皆为政治犯，家谱尽毁，连姓氏都被剥夺，只能互称“阿一”“阿二”。

他站在村外高坡上，摇动铜铃。

叮??

叮??

叮??

铃声穿雾破瘴，如针般刺入人心。

当晚，全村人做了同一个梦：梦见一座巨大的图书馆燃起大火，无数身穿黑袍的人手持铁锤砸碎典籍。而在火焰中央，站着一个白发如霜的身影，他背对众人，手中捧着一本书，用身体挡住烈焰，直至化为灰烬。

第二天清晨，孩子们自发聚集在村口空地，用炭条在地上画出一个个名字。有些字写错了，但他们坚持一遍遍重写。老人们则翻出埋藏多年的破布包，里面竟是几页残破的手稿，记载着先祖曾任御史台主簿，因弹劾权臣而遭灭门。

顾元清看着这一切，嘴角微扬。他转身欲走，却被一个小女孩拉住衣角。

“爷爷，”她仰头问，“你说我们家以前也有名字吗？”

“当然有。”他蹲下身，轻声道，“而且很响亮。只是有人怕它太响，就把名字藏了起来。但现在??”他指向东方初升的太阳，“光来了，藏不住了。”

他继续前行，足迹遍布荒村野店、废寺孤驿。每到一处，铃声响起，便有人流泪苏醒，有人怒而抗争，也有人恐惧逃避。他曾在一个小镇目睹全家焚烧族谱，只为换取一张“清白户籍”；也曾见一位老秀才在临终前咬破手指，在墙上写下“吾祖清白”四字，随即气绝。

但他从不劝阻，也不强求。他只是摇铃，然后离开。

因为他明白，真正的觉醒，从来不是别人唤醒的，而是当一个人再也无法忍受谎言时，自己睁开的眼睛。

某夜，他宿于一座破庙。月光透过屋顶漏瓦洒下，照在墙角一把蒙尘的断琴上。他怔了片刻，缓步上前拂去灰尘，发现琴腹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此琴非器，乃誓。”**

他笑了，取出铜铃，轻轻碰击琴弦。

第七弦轻颤，余音袅袅，竟与远处山巅的史心塔遥相呼应。两股波动在空中交汇，形成一圈圈涟漪般的能量波纹，悄然扩散至整个大陆。

就在这一瞬，九州之内，九位守言者同时抬头，仿佛听见了某种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