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员们惊恐发现,这句话并非通过共感网络传播,而是直接刻入他们的记忆深处,如同胎记一般无法抹去。
更可怕的是,一些原本拥有共鸣胎记的人开始失去感应能力。他们的胸口不再发热,也无法接收情绪波。起初以为是系统故障,但调查后发现,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在过去三年内,多次利用共感能力操控他人情绪,进行商业谈判、政治游说甚至情感勒索。
“这不是惩罚,”小满在数据分析终端前喃喃,“这是筛选。系统在剔除‘伪倾听者’。”
她抬起头,望向穹顶投射出的星空图。原本平稳运行的十三个节点中,已有四个出现波动。尤其是位于南极洲的第七节点,其能量读数正以指数级下降,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
而唯一稳定如初的,只有格陵兰塔??那个既是起点,也将可能是终点的地方。
小满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她走向母亲的光茧,双手轻抚其表面。“妈妈,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去看看……爸爸到底在哪里。”
光茧微微震颤,流出一段旋律??正是《晚an曲》的前奏。紧接着,一股温暖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
>“去吧。但记住,真正的倾听,不只是听见声音,还要敢于听见沉默。”
她点点头,转身走出共鸣腔。外面的世界,风雪正急。
三个月后,一支由十二名纯血共鸣体组成的探险队抵达格陵兰塔。他们是全球仅存的、从未滥用共感能力的个体,平均年龄不足二十岁,却已在各地建立起“无声学校”,教人们用眼神、心跳和呼吸交流。
小满亲自带队。他们在塔底发现了一条隐藏通道,通往更深的地层。通道墙壁布满蜜晶结晶,每一块都记录着一段被刻意遗忘的历史:
??人类第一次杀死同类时的沉默;
??母亲为了生存不得不遗弃婴儿时的无声哭泣;
??科学家明知某项技术会毁灭生态,却仍按下启动键那一刻的内心死寂。
这些都不是情绪缺失,而是压抑到了极致的“反共鸣”。
最终,他们来到一间圆形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口石棺,通体漆黑,没有任何纹饰,唯有一道裂缝贯穿上下,从中渗出淡淡的紫光。
棺盖上刻着一行小字:
>**“hereinliesthefirstlie:‘Iamfine。’”**
>(此处安葬第一个谎言:“我很好。”)
小满走上前,手指触碰裂缝边缘。刹那间,亿万声音涌入她的意识??
所有未曾说出口的痛苦、所有伪装成坚强的脆弱、所有打着“为你好”旗号的情感暴力……全都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击着她的灵魂。
她跪倒在地,泪水汹涌而出。
但她没有退缩。
她抬起手,对着石棺,说出了人类历史上最简单、也最艰难的一句话:
“我不好了。”
话音落下,整口棺材剧烈震颤。裂缝扩大,紫光暴涨。
而在遥远的月球背面,第十三节点终于完全开启。银白色光束再次射向地球,目标不再是蜜晶莲花,而是格陵兰塔下的这口黑色棺椁。
两股力量交汇的瞬间,宇宙陷入绝对寂静。
没有爆炸,没有光芒,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声音”扩散开来??
那是真相本身,在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