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他猛然抬头,“你们懂什么?我听过十万个人的痛苦!我知道母亲藏在笑容下的绝望,知道丈夫在拥抱时想着别的女人,知道孩子祈祷时其实只想死去!这些‘真实’有什么意义?它们只会摧毁活着的勇气!”
小满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摘下了自己的共鸣胎记护符??那是由紫雾凝结而成的结晶。
她将它放在地上,推向贺兰钧。
“那就让我替你承受一次。”
她说:“把你的记忆,全部传给我。”
实验室骤然安静。
贺兰钧颤抖着伸出手,触碰那枚结晶。
下一秒,洪流奔涌而来。
小满看到了一切:那个被父亲家暴的女孩,求他救救她,结果三天后还是跳楼身亡;那位癌症晚期的母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我不怕”,实则内心充满对死亡的恐惧与对孩子未来的无尽担忧;还有他自己年幼时,母亲因产后抑郁自杀,留下他独自面对冷漠的父亲……
太多太多的声音,堆积成山,压垮了他的灵魂。
小满跪倒在地,泪水汹涌而出。她没有抵抗,任那些痛苦灌满身心。她不仅听见了,还**成为了**每一个受伤的灵魂。
一个小时过去,她仍跪着,身体剧烈颤抖,却始终未倒。
两个小时后,她的皮肤开始浮现细小裂痕,如同瓷器般渗出淡紫色光芒??那是共鸣胎记超载的表现。
可她仍在坚持。
直到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穿透冰层缝隙照进实验室。
贺兰钧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扑倒在她面前:“停下!求你停下!我已经不配被听见了!”
小满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清澈如初。
“你一直都值得。”她说,“正因为你听过那么多痛苦,才更该留下来,教会别人如何带着伤活下去。”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那一刻,隔离舱自动关闭,逆共鸣装置全面停机。全球十三个盲区同时恢复信号,蓝铃花在千里之外的心契环旁齐齐绽放。
贺兰钧伏地痛哭,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
七天后,他自愿加入“心契导师计划”,用自己的经历警示世人:共感不是万能药,但它也不是毒药。关键在于,我们是否愿意在听见他人之前,先接纳自己的不堪。
一年后,第一所“创伤共鸣学院”在西伯利亚原基地遗址建成。这里不再研究如何屏蔽情感,而是教授人们如何在极端情绪冲击下保持清醒与慈悲。
而小满,则回到了格陵兰塔。
她站在塔顶,望着横跨天地的十三条光脉,轻声呢喃:“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我们做到了。”
风拂过耳畔,似乎传来一声温柔的回应。
她知道,这场革命永远不会真正结束。只要还有人不敢说“我不够好”,只要还有人心底藏着一句“救救我”,葬神棺的精神就会继续游荡,提醒我们:真正的神性,不在完美,而在敢于破碎。
夜幕降临,星辰重现。
宇宙深处,那口曾漂浮亿万年的黑色棺椁早已化作星尘,但它的最后一句话,仍随着引力波缓缓传播:
>**“此处安息最后一个谎言:‘没有人懂我。’”**
而在地球上,某个小女孩仰望着紫极光,悄悄对着天空说:“今天老师批评我了,我很伤心。”
话音落下,她胸前的胎记微微发烫。
下一秒,万里之外的一位老人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忽然湿了眼眶。
他知道,有人需要他。
他笑了,轻声回应:“没关系,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