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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9 父与子（第2页）

江辰把手放在他肩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现在，能不能在这片黑里，加一点点别的颜色？哪怕只是一个点，代表你还愿意试试看活下去？”

男孩盯着纸看了很久，终于颤抖着手，用黄色画了一个极小的圆圈，像一颗藏在夜里的星。

那一刻，教室里仿佛有风吹过。

其他孩子陆续开始动笔。有人画了关着灯的房间，门缝透进一丝光；有人画了断裂的风筝线，另一端飘向云层；还有一个小女孩画了三个人牵手走在河边，但她悄悄告诉江辰：“那是我梦见爸爸妈妈还没离婚的样子。”

中午放学铃响时，所有画都被贴在了墙上。没有评比，没有赞美，只有彼此静静地看着。

有个男孩突然说：“老师，我可以把这张带回家吗？我想给我妈看看。”

“当然可以。”江辰说，“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你妈妈问你为什么要画这个，你就告诉她：因为我终于敢说了。”

下午的课更加深入。江辰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回声角”里一名高中生的匿名留言：“每天早上醒来我都想死，但我怕鬼，所以又不敢。我觉得我连死都不配，是不是很可笑？”

孩子们听得很认真。

“他说自己‘连死都不配’，”江辰问，“你们觉得，一个人要多绝望，才会这样说？”

一个小女孩举手：“就像被所有人丢掉一样。”

江辰点头：“而我们能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劝他别想死，而是先承认：你说的痛，是真的。”

他拿出手机，拨通影子电话：“把这段录音纳入‘情绪认知教育’课程素材库，标注适用年龄十四岁以上。同时启动‘乡村学校心理艺术巡讲’计划，三个月内覆盖两百所偏远小学。”

挂断后，他对孩子们说：“你们知道吗？就在昨天，西北那个曾写下遗书的少年给我发了新消息。他画了一幅画，叫《醒来的早晨》。他说，太阳照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活着也能这么安静地舒服。”

教室后排传来抽泣声。是个一直没说话的瘦弱女孩，此刻正抱着自己画的纸蜷缩在椅子上。

江辰走过去，蹲下身：“你可以跟我说说吗？”

她摇头，泪水砸在纸上，晕开了红色蜡笔。

他不逼她，只轻轻说：“没关系，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或者，你可以改一改这幅画。比如，让天上多出一颗星星，或者给房顶加个烟囱，冒出一点暖暖的烟。”

女孩慢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擦掉泪痕，小心翼翼地在屋顶添了一缕灰烟。

那一刻，江辰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悄然生长。

傍晚，校长老杨拎着保温壶来找他。两人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喝着粗茶。

“你是第一个敢让孩子画‘难过’的老师。”老杨叹气，“以前上面检查，都说我们要传递正能量。可啥叫正能量？非得整天笑嘻嘻才算吗？我班上有孩子半夜偷偷吃安眠药，家长还以为他在补脑。”

江辰望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真正的正能量，不是掩盖痛苦，而是让人相信??即使痛苦，也有出路。”

老杨沉默良久，忽然说：“下学期我想在全校设‘静语十分钟’，每天午休前，让学生闭眼坐着，想什么都可以，不说也没关系。你觉得行吗？”

“比行。”江辰微笑，“那是给他们留一间内心的房间。”

夜深了，江辰独自整理今日收集的画作。每一张他都拍照存档，并附上简短评语录入“幸存者叙事数据库”。当他翻到那张全黑画面加黄点的画时，系统自动弹出提示：

>【AI情感识别匹配成功】

>该图像构图模式与“高功能抑郁青少年早期表现”模型相似度达92%

>建议介入：家庭沟通干预+每周一次艺术表达辅导

他立即联系当地合作的心理咨询师，安排远程视频初访。

刚放下手机，微信跳出一条新消息，来自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