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
相留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古琴撩动出这阙李重光的《乌夜啼》,玉蝉在小院内素手抚弦,莺喉低唱,无限惆怅尽付琴声中。
都没有留意公公岳飞步步寻声而来。
轻拢琴弦,玉蝉玉手去挑弄香炉中的香,听到身后的感叹:“‘离歌且莫翻新阙,一曲能教肠寸结’,征夫千里之外,良人断肠音绝。蝉儿想云儿了?”
玉蝉想说不是,但眼泪已经掩饰不住谎言,只是低声呢喃说:“爹爹见笑了。”
“天色已晚,去歇息吧。”岳飞走远。
这天玉蝉穿了身如农妇一般粗糙的襦衣,用绳子扎起宽大的袖口,包了块蓝底白花的头巾在菜地里浇水。
远远的,田埂上一位灰衣蓝头帕的婆婆挽了个篮子痴痴的望着她。
玉蝉起初以为是过路的,没有留意,继续和小娥在自家地里浇水。
那婆婆却痴愣愣的看着她,越走越近。
玉蝉没有多想,平日过往的行人很多,讨要口水的,在田埂边歇脚的,坐下来吃口干粮的。
母亲曾一再嘱咐,兵荒马乱,能活个命的就都不容易,遇到到田里偷萝卜吃的行人,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必太给人难堪。能去堂堂正正的寻吃的,谁还拉下脸去做贼呀。
有时候靠近路边的田埂里偶有浪荡子来往,见到玉蝉美貌,不免色心荡漾,寻个讨水的机会去调戏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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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这时候玉蝉就会躲开,小娥就抢了根棍子比划了说:“知道这是谁家的田地?岳家军!烧火的丫头上阵都能打死千八百个金兵,想过来试试吗?”
八成的浪荡子就会被吓走。再有胆大的就会被菜蓬里看园子的老汉挥了耙子喊了抓去见官而被吓走。
如今这老婆婆痴痴地看着她,目光不离,玉蝉有些周身不自在。忍不住捅捅身边的小娥,看了眼婆婆。
小娥跑过去甜甜地说:“婆婆,你是走累了讨水喝的吗?”
老婆婆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忙点了头说:“累了,歇歇脚。”
“你也是逃难的?”小娥问。
婆婆点点头。
玉蝉掰了块儿水萝卜,走向前递给婆婆。
婆婆接了萝卜,眼睛还是痴迷地看着玉蝉说:“看小娘子这双手,不似干农活的。细嫩娇柔的,可惜了。”
摸着玉蝉地手,心疼的落下泪来。
小娥似乎也勾起伤感,抱怨说:“我家小姐在家哪里吃过这苦,生是大户人家,嫁过来却要在田里当牛马牲口一样耕地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