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翊川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瞥见谢凌安也在看他,目光中透露出耐心而温和的询问,让严翊川心底莫名的虚怯更甚。
他这般矢口否认,谢凌安会伤心吧?
但他又该如何跟谢凌安解释这一莫名其妙的感受?
连他自己也拎不清。
他严翊川从来不是会畏惧争夺的人,因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不属于他,体面、涵养、礼法在他这里向来一文不值。可偏偏这一回,他前所未有地生出了怯懦之心。
他忽然觉得,自己与谢凌安的距离竟那么那么遥远,遥远到让他觉得,如果自己轻易地承认将两人绑定在一起,反而会对谢凌安而言不是乐事。
“小谢,严中郎。”寒英温润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氛围。
“你俩想什么呢?杵这儿一动不动。”郁明卓上下打量两人,总觉得两人今日全身上下透露着古怪。
严翊川沉默不语,谢凌安轻轻一笑缓和气氛,接话道:“能想什么?不过是在想回宫后,有多少腥风血雨等着我们呢。”
“空想这个做什么?直接回宫去见见不就得了,你这小狐狸还怕啊?”郁明卓撇撇嘴道。
几人被逗得一笑,说笑着往寝殿里走去,收拾行囊准备上路。
严翊川走在谢凌安后面,见谢凌安笔挺的肩膀放松下来,侧着头与郁寒二人谈笑风生。严翊川心中倏地一阵轻松,淡淡一笑,将方才那奇怪的念头抛诸脑后,迎着风快步走上了前去。
回宫途中,众人行进多日,已快至旸谷城边缘,众将士脸上不见疲态,仍尽显飒飒英姿。
昔日西疆与旸谷城之间来回,皆是于官道驰骋,驿站歇脚。可谁知近日临建旸谷城的最后一个官驿在修缮,众人只得野地扎营,将就一宿。
严翊川方卸了铠甲,钻进军帐。这军帐并非如行军中的将军帐般宽敞,而是一个小小的三角帐篷,草草搭在池塘边的丛林里,边上零零星星地搭着将士们更小的帐篷,还有值夜的兵士倚立其间。
放眼望去,倒确实是谢凌安的亲王帐和严翊川的中郎帐格外醒目。
那小小的三角帐篷在严翊川高大的身躯前显得格外小巧玲珑些。严翊川掀开帐帘一角,正俯下身准备钻入,方伸进手去摸衾被,便觉幔帐深处有个圆滚滚的异物。
他倏地绷紧神经,猛然回头,左臂已然触及摸腰间的拭骨刃。
须臾之间,却见一个谢凌安蓦地滚入怀中。
严翊川绷紧的臂膀骤然柔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