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殿下嘴上话不多,心里坏得很。”
又问众轻骑:“
你们傍晚出门的时候,王府晚膳做好了没有,今晚有没有鲈鱼羹?”
众王府轻骑一呆:“出门时确实闻着香气诱人,是不是鲈鱼羹,那可说不准……”
“炖的不是鲈鱼羹,菌菇鸡子羹也行。”谢明裳催促:“脚程快些,赶回去吃饭。”
今晚注定事多,晚膳早不了。
马车停在王府气派大门前,众人冒雨进门。谢明裳撑伞当先跨进门槛,沿着前院没走几步,身后的兰夏一惊,猛扯她衣袖:
“娘子,快看!那酒楼阁子里又有人了!”
谢明裳本能停步。
视线透过细密雨帘,凝目远眺两百余步外的西北角方向——
远处阁子里灯火隐约,在雨水中闪烁微弱光晕。距离隔得远,又在下雨,若不是兰夏习惯了每次经过前院都盯一眼西北方向,还不容易发现。
几扇木窗敞开着,纱帘被风吹起,显露出窗前一名广袖玉冠的年轻男子身影。
其人手撑窗棂,撩开纱帘,往窗外下视……赫然正在窥探王府庭院。
“好得很。”谢明裳凝目注视片刻,笑说:“才下狱一个,又来一个。这些京中浪荡儿当真不知窥伺王府有罪呢,还是胆子太大,不信自己会被拖出去打死?”
鹿鸣回身就要喊顾沛,谢明裳喊得比她还快。
“顾沛,快领你的人避开。顺便把车队末尾的穆婉辞也远远领走,别耽搁我看好戏。”
顾沛:“……啊?”
顾沛茫然领命,执行起来倒是不含糊,把众亲兵连同穆婉辞赶去另一侧的廊子。
细雨声声,庭院空旷,很快只剩下谢明裳和兰夏、鹿鸣三位小娘子,在雨中提着羊皮灯笼,沿着前院直道慢行。
谢明裳今日穿的浅绯色窄袖薄衫,石榴红长裙,颜色扎眼,沿着庭院中央的青石直道走出十几步,故意转了个大弯,离开直道,笔直往僻静的灌木丛方向走。
阁子下窥的视线却也跟随而来。
身后的兰夏肺都快气炸了:“那登徒子盯着娘子看个不住!”
鹿鸣心细,多打量几眼后,却惊得声音都变了:
“娘子当心!阁子那人手里……是不是拿了把弓!”
谢明裳凝目注视,她夜视的眼力极好,绵密雨帘也遮挡不住什么:
“啊,他确实在张弓搭箭,瞄准王府庭院这边。他要做什么?”
兰夏和鹿鸣大为吃惊,连撑伞都顾不上,扔开伞齐齐扑上来,意图保护自家娘子,谢明裳一手一个把她们拉住:“别慌。”
不是她看不起这帮京中纨绔子弟,相隔两百余步距离,又在下雨。看他开弓的架势,硬弓拉不到底,羽箭能射进庭院才有鬼。
女使们惊慌的动作却令阁子里的广袖男子愉悦起来,远远看着像在笑。
那人居然毫不避讳把纱帘拉开,完全显露身形,回身吩咐了一句。
当着庭院里停步瞠视的小娘子面前,把硬弓抛给身侧的侍卫。
那侍卫身材魁梧,从窗口弯弓搭箭,硬弓直接拉满。
“哟,这位倒是能把箭射进庭院。躲一躲。”谢明裳抬手一手拉一个,快步闪进廊子里。
细密雨声里响起尖锐破空声。
一支白翎羽箭扎入庭院灌木丛泥土,箭身抖动不休,箭尾处赫然绑了一封密信。
——羽箭传书?
“军中老花样了。跟人学的?”
面前的景象似曾相识,从前谢家被围期间,不正有人接连两次以羽箭绑密信,暗助谢家?
但那两次做得不留痕迹,只见羽箭不见人。哪像眼前这位,恨不得把羽箭射来她脚底下。
谢明裳目光多了思索,抬头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