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灼心中微感欣慰,循声望去,不由讶然。
竟是她的表姐孟繁。
她与孟繁上次见面,已是数月前的生日宴,当时孟繁只说了一句祝福,送了一幅亲手绣制的松鹤图,两人便再无交集。
温柔娴静是她对孟繁的初印象。
今日孟繁能主动站出来,不管她有没有这个能力,谢明灼都对她大为改观。
“善。”谢明灼眉眼含笑,“繁娘请讲。”
一阵秋风拂过,树影落下的斑驳随之跃动,孟繁的额发被吹散几许,犹如她沉寂已久的心乱了几分。
公主殿下并不知道,她曾在深闺中反复琢磨那些传闻,每一次公主的所作所为,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在她戴了十几年的枷锁上。
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又是皇后母家,最重礼仪规矩,唯恐行差踏错,叫人借机攻讦姑姑,故对她的教导极为严格。
今日,她鼓起勇气站出来,即便父亲知晓后用家法训她,她也不后悔。
因为公主殿下的眼中,满是对她的鼓励和欣赏。
孟繁挥开一切杂乱的思绪,定下心神,慢条斯理道:“臣女以为,善骑射与不善骑射的应各司其职。善骑射者负责射中猎物,但若他们射中猎物,还需自己捕捉携带,便会浪费时间和体力。”
她面上表现得从容淡定,可声音中隐隐带着几分颤抖,说完这句还悄悄观察旁人神情。
谢明灼率先鼓掌,笑赞道:“繁娘思路清晰,说得很好,继续。”
有她带头,其余人纷纷击掌鼓励。
孟繁只觉得这一瞬间胸腔被填满,她狠狠压下酸涩的泪意,专注望向谢明灼。
“可以安排不善射但马术不错的人,紧随他们身旁接应,由他们记录名单、数量,并收拾猎物,还可以背负更多的箭筒,免得箭矢用尽返回再取。”
有人问:“那箭术不行马术也不会的人干什么?”
队伍里被点到的人均红了脸,他们也想出份力,可不会就是不会啊。
孟繁自信回道:“我来之前研究过,围场猎物以西南树林居多,剩下的人可以在附近搭建营地,营地负责补给、整理和看守。”
“具体说一说。”
“比赛有时间和箭支数量的限制,一般而言,shsx一支箭射中猎物后便默认失去作用,但方才圣上并未规定一箭不能二用。
“猎物压手,接应之人必会隔一段时间送回猎物,营地留守之人可以根据记录名单,分别整理猎物,并拔出箭支重新置入箭筒,也负责看守猎物以免被对手不小心拿走。”
她说得委婉,其实就是别让对手偷了去。
“繁娘想得很周到,”谢明灼轻击掌心,环视众人,“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一位年轻郎君举手出列,不服气道:“还有马术不行射术出色的人呢,怎么不参与分工?”
当即有人反驳:“不会骑马怎么跑得过猎物?”
“蹲守,引诱,埋陷阱,怎么不行?”
谢明灼笑问:“你是哪家的?叫什么名?”
“小子袁策,是后军右都督家里的,在家行五。”
后军都督府右都督,如今只算得上武将的养老官职,袁家曾经出过将才,近几代没落,不过高级军官世袭制,这个右都督的名头还在。
谢明灼颔首道:“孟繁与袁策共同制定分工任务,其余人听从指挥,不服命令者,逐出围场,今后不得再参与围猎。”
众人齐声领命。
任务分派下去,谢明灼就成了甩手掌柜,全权交给两个年轻人。
为免浪费时间,两个年轻人迅速制定计划,将队伍分成四个小队,骑射尖子生一队,接应一队,陷阱捕猎一队,营地后勤一队。
谢明灼接过名单一看,诧异问:“怎么不见我和姜晴?”
“公主也要参与?”袁策壮着胆子问,“不知公主擅长……”
“我和姜晴入骑射一队。”
“是,公主属意谁来接应?”
谢明灼已经起身整理着装,活动手脚,朗笑道:“谁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