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南宫渐雪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浅啜一口,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宁愿日后独力对抗花溪剑派,也不愿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白白出力帮助温家……那么,先生请走好,恕不远送。”
杨四一怔。
南宫渐雪这一招摆明了是在趁火打劫,她看准温家外忧内患,正是急需外援的时候,不愁自己不答应她的要求。
面对南宫渐雪这迹近强行勒索的行为,气得杨四几度欲拂袖离去,但毕竟心有不甘。
过了许久,杨四方苦笑道:“姑娘好生厉害!杨某甘拜下风。然则,有卖方有买,既然你想要得到我温家的好处,也须拿出点实质上的东西给我瞧瞧,看是否真正值得我们温家用自己的利益去交换。否则的话,我也无法在温师仲面前说项,以便促成此次合作。”
南宫渐雪得意一笑,道:“这个自然。我南宫家三百精英子弟早已佯装成客旅商人沿淮河逆流而上,在离襄阳百里的枣阳城集结待命,若是此次合作意向谈妥,不但这三百弟子可以进入襄阳共抗花溪剑派,我南宫家的诸多人力物力的后援均可沿淮河源源不断而来,听任先生差遣。最重要的是,鉴于温家情报机构的无能表现,我还可以将庐隐和坚叔暂时借给先生使用。”说到这里,她大有深意地看了杨四一眼,道:“据坚叔呈给我的情报,澜涛雅轩和纵意山城两阀的动向颇为可疑,一面给关中温家下了大批铁器订单,另一面却集结兵力向关中方向移动……先生智计天下无双,不用我的提醒也可猜透其中玄机吧?”
杨四闻言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叫道:“澜涛、纵意两阀要借机对关中用兵!而时机配合的如此之巧,恐怕他们已与花溪剑派达成合作意向!”他说完这句话,只觉口中又苦又涩,不知是何滋味。
如此惊人的情报温家居然毫无所觉,若不是南宫渐雪告知,只怕等到关中被灭了,襄阳这里还是懵然不知罢?
唉,蒙彩衣八百战士潜伏在襄阳附近没能察觉,南宫世家三百战士逆淮河而上集结于枣阳没能察觉,澜涛、纵意两阀偷偷出兵关中还是没能察觉……这样的温家情报机构简直是形同虚设,白白花费了许多的人力物力,却没有半点成效,也难怪被南宫渐雪耻笑。
相对于被南宫渐雪耻笑温家情报机构的无能,澜涛、纵意两阀出兵关中这一消息更令杨四坐立难安。
原本杨四和温师仲、鹰刀商量好的策略是拱手将长江航运的控制权让给花溪剑派,暂时作战略性后退,保存己身实力以图卷土重来。
但是,澜涛、纵意两阀出兵关中无异于断去了己方与关中的联系,后路已断的襄阳温家就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天下虽大,却也找不到片瓦之地可以栖身,最后的命运只有很悲惨地被蒙彩衣歼灭在荆襄一带。
原来制订下的策略已经行不通了,只有正面对抗外敌才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然而,仅仅凭借温家一方的实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应付花溪剑派、纵意山城和纵意山城三方夹攻,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
而南宫渐雪正是明白到这一点,方才有恃无恐地要挟己方。
肉在砧板上的温家根本无法拒绝南宫渐雪的无理要挟啊!
经过权衡利弊,杨四几乎是沮丧地向南宫渐雪低头妥协:“姑娘显然是有备而来,不愁我不答应,那么还是请痛快地开出条件罢?”
望着窗外梅树枝头那一朵朵初绽花蕾的傲雪红梅,南宫渐雪不期然地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尽管,杨四的妥协是在她意料之中的事,可事情进展地如此顺利还是令她有一种意外之喜。
如果谈判的对象换过是温师仲那倔强的老头,事情恐怕就不会进行地这么顺利了罢?
“我要一本书册。一本名唤《割鹿玄典》的书册。”
南宫渐雪默默沉吟半晌,终于悠悠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极为轻描淡写地提出了她的要求。
杨四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南宫渐雪可能要提出的条件,可偏偏无法猜出她居然会提出要一本书这么简单。
有那么一瞬间杨四几乎以为他自己听错了,但是很快他便意识到那本名唤《割鹿玄典》的书册决不会是普通的书籍……
杨四虽然不敢自夸是个万事通,却也不是什么孤陋寡闻之辈,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秘不外宣的武功秘笈之类的书册,他少说也比寻常武林人士多知道那么二三十种,因为天魔宫专门有一个机构是负责收罗各大门派的武学之秘的,而他又恰巧是这个机构的负责人之一。
然而尽管如此,他却连听都没听说过温家有这么一本书册存在。
杨四不由疑惑道:“《割鹿玄典》?那是什么东西?”
南宫渐雪瞥了杨四一眼,清澈的眼神中竟浮出一层雾气,如梦幻一般,那是一种极度渴望的神情,说出来的话语也充满着崇慕,心驰神往不已:“……古人有云: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昔年秦政暴虐民心大失,引起天下诸侯纷纷趁势而起,欲取秦而代之,争霸中原,被喻为‘逐鹿’。而《割鹿玄典》既名‘割鹿’……你说,那会是什么东西?”
南宫渐雪的这一番话说得杨四即感震惊,又觉得可笑。
从她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所谓的《割鹿玄典》竟然是一本可以倚之争霸天下的宝典。
可是,这可能吗?
欲要成就一番王图霸业,非但本身要具有可以横扫天下的超强实力,更需要天下时势的配合,是为天时,又或者用流行一点的说法叫“天命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