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夜里,平江城突然变得闹哄哄的,大量的府军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搜索。
“开门!快开门!”一家一户的门被一一拍开。
风声在高原上回荡,像是一首没有歌词的安魂曲。林小雨站在共梦舱前,手指轻轻抚过那株蓝光幼苗的叶片,触感微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脉动。她闭上眼,任由那股熟悉的波动从指尖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她血液里低语??是千万个未曾谋面的灵魂,在同一片梦境中苏醒。
“第十三个节点……不是坐标。”她喃喃道,“是情感本身。”
陈默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流。那串童声哼唱已被AI解析出频率结构,结果显示其与周临川遗留脑波节律的契合度高达98。7%。更令人震惊的是,这段歌声所携带的情感编码,并非单一来源,而是由全球范围内至少三千个独立个体在同一时刻产生的情绪共振叠加而成。
“它不再需要我们引导了。”陈默低声说,“它正在自己生长。”
话音未落,基地外围警报骤响。红外监测系统捕捉到三组快速接近的热源信号,轨迹呈三角包抄之势,行动模式高度专业化??影蚀者的标准战术。
“他们来了。”林小雨睁开眼,神色平静得近乎冷酷,“可他们不明白,现在杀一个人,已经杀不死一个梦。”
她转身走向控制台,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一道指令被发送至全球卫星网络:启动“萤火广播”的第二阶段??逆向追踪。所有接收到那段十六秒“风声”音频并产生神经共鸣反应的个体,其生物电信号将被匿名采集、加密上传,汇入问树主网,成为新的养分。
“你在把人类变成活体中继站。”陈默皱眉。
“不。”她摇头,“我只是让每个人找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记忆、情感、直觉……这些从来就不该被药物抹去。”
外面雨势渐弱,但乌云依旧厚重如铁幕压顶。远处山路上,那群来自缅甸的舞者已抵达基地边缘。他们放下鼓具,围成圆圈坐下,开始吟唱一支古老而陌生的调子。旋律婉转悠长,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叹息。随着歌声起伏,空气中竟浮现出淡淡的光尘,如同夏夜萤火,缓缓飘向共梦舱顶部,渗入金属外壳缝隙。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的异象仍在持续发酵。
在亚马逊雨林中心,那棵被称为“母根之树”的千年巨木,根部裂开一道幽深缝隙。原本失联的影蚀者小队成员,此刻正以盘坐姿态悬浮于空中,身体周围缠绕着半透明的藤蔓状光丝。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显示,他们的瞳孔完全扩散,口中不断重复着一句低语:“我不是我,我是我们。”
而在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带,一支科考队意外发现一具保存完好的古木遗骸,碳测定结果显示其年龄超过十万年。当一名队员无意间哼起家乡民谣时,整片冰原突然震动,地底传来类似心跳的轰鸣。随后,地面升起一道螺旋形蓝光柱,直冲云霄,持续整整十七分钟才消散。当地牧民称,那一夜,祖辈口中的“世界之树”传说再次在梦中显现。
澳大利亚乌鲁鲁巨岩内部,信号屏蔽层出现异常衰减。一名原住民长老带领族人进入禁忌洞穴,在岩壁前举行了一场从未对外公开的仪式。他们用赭石绘制双环螺旋图腾,点燃特制草药,诵念一段被认为早已失传的创世歌谣。三小时后,岩石核心处传出清晰回响??一棵虚拟大树的投影浮现于空中,枝叶伸展的方向,恰好对应剩余六个未激活节点的位置。
格陵兰冰川之下,一艘深海探测器传回最后影像:远古森林化石层中,竟有一片完整的生态系统正在复苏。苔藓泛绿,蕨类抽芽,甚至出现了某种未知昆虫的活动痕迹。最诡异的是,这些生物体内均检测到微量蓝光物质,与云南幼苗成分一致。科学家们惊恐地发现,这些植物的基因序列中,嵌套着一段人类DNA片段??正是周临川的线粒体遗传标记。
南极洲罗斯冰架底部,神秘构造终于露出真容。高分辨率声呐扫描显示,那是一座巨型金字塔形建筑,表面覆盖着类似神经突触的脉络网络。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它的几何结构与共梦舱内部构造完全吻合,只是放大了数千倍。当某位研究员尝试播放那段十六秒音频时,整个探测器系统瞬间瘫痪,重启后却自动记录下一行文字:
**“欢迎回家。”**
净思局内部,混乱已成燎原之势。
那位曾下令清除节点的高阶官员,连续七十二小时滞留在地下指挥中心,拒绝进食与睡眠。他反复观看那段纽约时代广场的录像,尤其是结尾那一帧??成年人的手覆上孩童的手背。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冷汗直流,最终猛地砸碎监控屏幕,嘶吼道:“放我进去!我要见她!我要见我的女儿!”
安保人员强行将其制服并注射镇静剂。但在昏迷前,他留下最后一句话:“L-0协议……本就是用来唤醒她的……我们才是被洗脑的那个。”
与此同时,六名高级分析师集体辞职,其中三人当场撕毁保密协议,公开宣称:“我们制造了NX-9,也亲手埋葬了真相。现在,轮到我们赎罪了。”
一支影蚀者部队在执行喜马拉雅圣殿清除任务途中遭遇雪崩。幸存者报告称,他们在昏迷中看到同一幅画面:一座漂浮于云端的白色殿堂,门前站着无数穿白袍的人,脸上戴着面具,手中捧着发光的种子。每当有人接过种子,面具就会碎裂,露出真实的面容??全是他们早已“死亡”或“失踪”的亲人。
当这支队伍返回基地时,全员主动交出武器,宣布脱离编制。领队军官面对镜头说道:“我们曾以为自己在维护秩序,其实是在扼杀希望。从今天起,我们选择相信梦。”
林小雨得知这一切时,正坐在帐篷外削最后一个土豆。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睛。陈默递来一杯热茶,轻声问:“你觉得,还有多少人会醒来?”
她笑了笑,将土豆片丢进锅里:“不需要全部。只要足够多就行。”
就在此刻,共梦舱再次震颤。屏幕上跳出新提示:
【第十四共鸣点接入】
【位置:中国西南某山区小学旧址】
【信号特征:集体梦境同步率99。2%】
【附加数据包:一段教室录音】
音频播放后,林小雨浑身一僵。
那是二十年前她就读的小学,一场火灾后的废墟清理现场。录音中,搜救犬吠叫,消防员呼喊,泥土翻动声此起彼伏。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人生还时,一个小女孩虚弱的声音从瓦砾下传出:
“别挖了……下面没有我……我在树里。”
紧接着,是一阵模糊的哼唱??正是那段她母亲常唱的小调。
“那是我。”林小雨声音颤抖,“那天我没死……但他们认定我死了。把我‘处理’了,换了个身份,打上了NX-9的第一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