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的孤寂与饥饿,酣畅淋漓感受到的第一场雪。
寒冷从未让他感到刺骨,异于常人的身体让他被归类为怪物,但总能帮他抵御一些伤害,但饥饿总攀附着他的身躯,叫嚣着渴望。
你想得到什么?
他厌烦地指控那股饥饿。
我吃掉了那些人送来的食物,吃掉了在身边发出噪音的咒灵,吃掉了想吃的和不想吃的,但你仍在喋喋不休。
但那饥饿仍不收敛。
『“好饿啊。”』
羂索抱怨着:『“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我也好饿。”』
天元抬头望着头顶:『“中午想吃鱼丸、鸡蛋、牛肉加叉烧、鱼豆腐拉面,还有炸鸡块。”』
羂索同版抬头:『“我也想要炸鸡块,还有美味的蔬菜炖肉和米饭。”』
他合掌许愿:『“全知全能的两面神明啊,你不能再继续纵容天元了,现在她能点六个配菜,下次就会点十六个,与之相比,我的点餐就很合理。”』
天元大惊:『“你这是告黑状!”』
羂索不解:『“如果你觉得点六个配菜没什么问题,你就不会认为这是在告黑状,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就更该选择我的点餐了。”』
他沉痛摇头:『“天元,你一点也不心疼宿傩,或许也从没有把他当做朋友,你只是享受他的偏爱,将其作为任你点餐的筹码。”』
天元大惊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你这是污蔑!我只是在画范围!万一宿傩的心情好就真的给我全做了呢?”』
两人的声音清脆,剥开那些模糊饥饿的声响,出现在了他的耳边,像是只知道张嘴的雏鸟。
两面宿傩有的时候都恼怒于他们的态度。
他们太随意,太可恶,声音像是吵闹不休的雏鸟,整个人又像是两盆植物,不浇水就会死,不施肥就不会给他果实。
但两面宿傩知道如果自己把这种想法说出来,那两个人就会说——“你也像是一盆植物,不浇水就会攻击,不施肥就会咬人。”
脑海里的想法翻涌,他仍然在给“植物”浇水施肥。
两面宿傩照顾的手法略显生疏,从书上看到的知识也并非全对。
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也不是植物,他们机敏、狡诈、反复无常、计谋无数。
——他们绝无仅有。
『“别想使唤我。”』那时的两面宿傩拒绝了两人的午餐请求,决定做点自己喜欢吃的。
他们叫嚣着饥饿,而他的灵魂止息。
『“有的时候我会希望你们两个是只小狗。”』
场景变化,这次抱怨的变成了天元,男孩们的一些行为导致了她恶作剧咒具的损坏。
而天元现在正细数自己的两位挚友如果是小狗的好处:『“这样你们吃掉的东西会少一点,用坏的咒具也会少一点,更不会在我给其中一个人送了东西时被另一个人吵着要或者死亡凝视。”』
她陷入了美好的幻想:『“我会给你们准备温暖的小窝,每天摸摸你们的脑袋,我会训练你们,让你们成为我最好的帮手,你们会是我最爱的小狗!”』
羂索戳破了天元的幻想:『“就算我们是小狗你也要准备两份东西,而且动物的食量和破坏力也不容小觑。”』
两面宿傩则哼笑一声:『“如果我和羂索真的是动物,你也不会例外,现在你可以好好想想,是要当一只猫还是要当一只狗了。”』
毛茸茸的话题算是一层糖霜,但混上回忆的内核也就只能勉强入口。
两面宿傩咀嚼着数不清的回忆,将那些东西连带着等待的时间和约定尽数咽下。
他的眼前永远只有看不透的黑暗、平静无波的血水和堆积如山的白骨,如果他只是安静地坐在白骨堆砌的山峦之上,这里甚至不会有声音。
等待积攒着负面情绪,“进食”的速度从慢条斯理变成了狼吞虎咽。
数不清的第几个百年,他盯着空中的一点,仍在发呆。
“宿傩?”是天元的声音。
两面宿傩的眼皮抬都没抬,时间过了太久,偶尔确实会出现这种毫无意义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