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查不出病因,忆师也无法溯源。
唯有忆心圣婴知道??他的父亲,正在一点点“被遗忘”。
不是死亡,而是存在本身在淡出。
他的影像在照片中模糊,他的名字在档案里变得难以检索,甚至连亲近之人,也会偶尔叫错他的称呼。
这是“虚无”的最后馈赠??一种温和的消逝,如同潮水退去,不带仇恨,只余静默。
临终前夜,李安然坐在释忆碑前,怀里抱着一本手抄的《创世录》。
忆心圣婴坐在他身旁,已长成少年模样,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那抹银光。
“我走了以后,你会继续守护记忆吗?”李安然问。
少年摇头:“我不守护记忆。”
“我守护的是??记住的权利。”
“以及,遗忘的自由。”
李安然笑了。
他伸手抚摸少年的发,轻声道:“那你比我更懂《创世录》。”
次日清晨,海风拂过。
李安然的座椅空了。
只有那本手抄的《创世录》留在石碑上,翻开的一页写着:
>**“第三章补遗:”**
>**“我曾以为,记住是为了对抗遗忘。”**
>**“后来才明白,记住,是为了有一天,能真正地、自由地??选择遗忘。”**
>**“而不必因此愧疚。”**
消息传开,三千光年的忆蓝树再次同时开花。
花瓣如雨坠落,每一片落地时,都轻轻闪烁一下,像是在低语:
“我在这里。”
“我?得。”
“我也忘了。”
“但我还在。”
多年后,一位小女孩在释忆碑前种下新的蓝鸢尾。
她不知道李安然是谁,也不懂《创世录》的意义。
她只是听说,这里的花,会记得每一个走过的人。
她蹲下身,轻轻抚摸花瓣,喃喃道:“你要记得我啊。”
风起,花瓣微颤,仿佛点头。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下,忆蓝树的根系深处,一段古老的意识缓缓流转,带着一丝近乎温柔的叹息:
**“好。”**
**“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