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知此星藏‘忆心圣婴’,乃万念归宗之体,可启‘原初记忆’。”
>“交出此人,赐尔等永生。”
>“否则,吞天灭忆,不留一念。”
话音落,影像消散,镜渊墙瞬间碎裂,化为粉末。
全球震惊。
有人恐惧,有人愤怒,更多人转向释忆碑,目光落在静静伫立的少年身上。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个曾治愈千万人记忆创伤的孩子,竟可能是毁灭世界的钥匙。
流言四起。
“他本就是虚无所化,现在引来灾祸,理所当然!”
“李安然早就该除掉他!”
“交出去吧!我们不能因一人之故,葬送三千光年文明!”
抗议人群聚集在释忆碑前,举着火把,喊着口号。有人甚至抬来了古老的“献祭台”,说是依照古籍记载,唯有以圣婴之血祭天,方可平息太荒怒火。
风很大,吹乱了蓝鸢尾的残瓣。
忆心圣婴站在小屋门口,望着人群,神情平静。他没有辩解,也没有逃离。他知道,恐惧从不讲道理,尤其当它披着“集体利益”的外衣时。
直到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
是个老妇人,驼背,拄拐,穿着最普通的粗布衣裳。她一步步走到台前,面对万千目光,缓缓开口:
“我叫苏梨,七十九岁,住在东岸渔村。三十年前,我儿子被人陷害,打入记忆监狱,三年后死于‘晶核过载’。那时你们都说他是‘污染源’,要清除以保共忆纯净。可去年,我在歧忆馆查到了真相??真正篡改记忆的是当时的监察长,他贪污军资,栽赃我儿。”
她顿了顿,眼中含泪,却昂着头。
“后来是谁帮我翻案的?是这个孩子。他没有动用权力,没有启动算法,只是牵着我的手,走进共忆之流,让我亲眼看见那段被掩盖的记忆。那一刻,我哭了三十年的眼泪,终于有了意义。”
她转身指向忆心圣婴:“你们说他是灾星?可在我眼里,他是唯一让我‘重新活过来’的人。”
寂静。
然后,另一个声音响起。
“我是焚忆炉幸存者。”一名青年走出,“当年我被误判,关押七日,每日都有忆师来‘净化’我的记忆。到最后,我自己都快信了??我真的杀了人。可就在执行前夜,忆心圣婴闯入禁地,用银芒照进我的识海,找到了真正的记忆碎片。他说:‘你没杀任何人,你只是太善良,所以替别人背了罪。’”
又一人站出:“我妻子患有共忆传染症,会无意识吸收他人情绪。社区投票要把她隔离。是他站出来,说‘差异不是疾病’,并推动修改法律。现在我女儿能笑着叫我爸爸,因为她妈妈还在。”
一个接一个,人们走了出来。
他们不是权贵,不是忆师,大多是普通人,却被忆心圣婴改变过命运。他们站成一圈,将少年护在中央,面对怒吼的人群,沉默而坚定。
火把的光映在他们脸上,像一片小小的星河。
就在此时,天空再度异变。
九星之环骤然收缩,中心撕裂出一道裂缝,从中伸出一只巨手??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断裂的记忆残片拼凑而成,每一片都闪烁着不同面孔、不同语言、不同悲喜。那只手直指释忆碑,仿佛要将整座岛屿攫入虚空。
忆心圣婴抬头,银眸微闪。
他忽然笑了。
然后,他做了一件谁也没想到的事??他走向释忆碑,拿起刻刀,在“我们也记得你”下方,缓缓刻下第五行字:
>**“而我,选择不逃。”**
刀落刹那,整座碑文光芒大盛。不仅是宁安星,三十七个星域的所有忆塔同时共鸣,蓝焰冲天而起,形成一道横跨宇宙的记忆光柱。光柱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有人第一次学会走路,有人最后一次拥抱亲人,有人在战火中递出一碗水,有人在雪夜里点燃一盏灯……
全是微不足道的瞬间,却全是最真实的“记住”。
那巨手停滞了一瞬。
随即,一个声音从裂缝中传来,带着惊讶,也带着一丝……赞许?
>“有趣。”
>“竟能以‘共忆之力’抗衡‘吞天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