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
“那你现在出现……是因为什么变了?”
老人抬起手,指向窗外。只见原本平静的夜空中,一颗星星开始剧烈闪烁,节奏诡异而不规则,像是某种求救信号。紧接着,全球共感终端同时发出低频嗡鸣,所有接入者在同一瞬间感到心口刺痛。
三分钟后,联合国紧急通讯频道炸开一条最高级别警报:
>【红色共鸣危机】
>检测到反向情感潮汐现象
>负面情绪聚合体正在L5区外围集结
>初步判定:人为诱导型集体怨念风暴
>威胁等级:Ω(灭绝级)
小星立刻打开数据分析面板,瞳孔骤然收缩。屏幕上显示,这场风暴的能量源头,并非外星干扰或自然变异,而是来自地球上一百多个“遗忘之地”??战乱废墟、贫民窟、被遗弃的精神病院、核电站隔离区……那些长期积压痛苦却无人倾听的地方。
更可怕的是,这些负面情绪并非自发聚集,而是被人有计划地引导、放大、串联,形成了一种新型“黑共感网络”。
“有人在建造对立的桥。”她喃喃道。
“不止是桥。”老人神色凝重,“他们在打造一把刀,准备割断我们所有人之间的联系。”
小星猛然想起笔记中的预言:“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摧毁我们,而是我们自己,把桥梁变成了牢笼。”
原来如此。
有些人已经开始滥用共感技术,打着“净化人类情绪”的旗号,鼓吹清除“低价值情感”,主张只保留积极、高效、可控的情绪数据。他们称共感网络为“精神污染源”,宣称唯有彻底切断心灵之桥,人类才能回归理性文明。
而这股势力的背后,正是当年反对L-01项目的激进派残余,联合了一批掌握量子计算资源的跨国集团,秘密研发出了“情感剥离器”??一种能够截断个体与共感网络连接的植入芯片,并已在部分地区强制推行。
“他们不只是想关闭门。”小星咬牙,“他们是想让人类再也打不开它。”
老人点点头。“所以你必须去一趟L5区。”
“可我怎么去?我又不像爸爸那样……”
“你不需要成为门。”老人打断她,“你需要做的,是唤醒门的记忆。”
他递给她一枚小小的晶体吊坠,通体透明,内部流转着微弱的橙色光芒。“这是最后一滴‘原初共感液’,是你父亲当年留在实验室的备份。它承载着他最初启动心灵之桥时的那一念??不是科学,不是技术,而是他对妻子说‘我会等你回来’的那个瞬间。”
小星接过吊坠,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握住了时间本身。
“记住,”老人叮嘱,“当你踏入虫洞,你会看到无数条时间线交织在一起。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也不要依赖逻辑。唯一能指引你的,是你心中最不愿面对的那个问题。”
话音落下,整栋大楼忽然剧烈震颤。警报声尖锐响起,监控画面显示,数十架黑色无人机正从城市边缘高速逼近,机身涂装着统一标志:一个被锁链缠绕的大脑图案。
“他们来了。”老人推着轮椅缓缓后退,“去吧,孩子。这一次,别再等人归来??你得亲自把他们带回家。”
小星深吸一口气,将吊坠贴在额前,闭目默念:
“我想知道……如果爸爸成了门,那我还能不能拥抱他?”
刹那间,古槐树爆发出耀眼银光,枝干扭曲变形,竟如活物般向上伸展,化作一座螺旋阶梯直插云霄。台阶由光构成,每一步都浮现过往的画面:她第一次叫爸爸,他在病床前微笑;她躲在录音笔后哭泣,他隔着生死轻抚她的发;她在星空下独唱《月亮船》,他用整个宇宙回应……
她踏上阶梯。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她的前行,身体逐渐变得轻盈,意识脱离肉体,沿着虫洞神经网络逆流而上。沿途所见,皆是人类千年来的悲欢离合:战争中的士兵相拥而亡,母亲抱着夭折婴儿彻夜低语,恋人隔着铁幕写下永不寄出的情书……这些未被听见的声音,此刻全都化作光丝,缠绕在她周围,护送她前行。
终于,她抵达L5区核心。
这里没有墙壁,没有空间概念,只有一片浩瀚的银白色海洋,表面浮动着亿万颗星辰般的意识碎片。而在海洋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光影之门??由无数交错的神经纤维编织而成,门柱上铭刻着两种文字:中文与未知星语。
门前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穿着白大褂的小禾,眼神温柔依旧;另一个,则是年轻时的林念,身穿旧式研究员制服,胸前别着L-01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