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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1章 又来迟了一步（第2页）

笛声清越，穿云裂雾。刹那间，整座南岭仿佛静止。鸟不鸣，风不动，连雪落之声都消失了。

井口骤然升起一阵白雾，雾中浮现出七道模糊身影，皆为孩童模样，衣衫破碎，身上烙印交错。为首一人，正是小满。她抬头望向林沉舟，嘴角微动：

>“我们没死……我们的魂被锁住了……在鼎里……听着每一个皇帝说‘我不记得’……听着天下人说‘过去的事不必提’……我们一直在听……一直醒着……”

“承忆鼎在哪里？”林沉舟嘶声问。

小满抬起手指，指向南方??南疆腹地，哀牢山脉深处。

“它在哭。”她说，“因为它装满了谎言。”

话音落，雾散影消。井水恢复平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可林沉舟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三百七十二名饲忆童中，最核心的七人留下的最后讯息。

三日后，一行五人悄然离山。林沉舟、千织、沈砚、阿芜，还有一位沉默的老药师??正是当年太医院判的弟子，知晓部分禁术秘辛。他们伪装成采药人，沿古道南下。沿途所见，百姓已开始自发祭奠亡童，村村立碑，户户焚香。有人高呼“记忆即正义”，也有人恐惧变革，称林沉舟为“乱世妖人”。

踏入南疆边境那夜，暴雨倾盆。山路泥泞难行，雷电交加。就在众人避入一处山洞时，忽见岩壁之上，竟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饲忆童之名，按年代排列，末尾一行写着：

>“第七鼎灵，已觉醒。寻声者，速往龙湫谷。”

“这是……承忆堂没有的名录！”沈砚震惊，“谁刻下的？”

阿芜伸手抚摸石壁，指尖渗出血痕。“不是人刻的。”她喃喃，“是记忆自己长出来的。”

七日后，他们抵达龙湫谷。此处四面环山，终年云雾缭绕，谷底有一潭黑水，相传通往地心。老药师颤抖着指出潭中央一座石台??台上矗立一尊青铜巨鼎，高逾三丈，鼎身缠绕七条铁链，每条链端系着一枚孩童头骨，眼窝中燃着幽蓝火焰。

“承忆鼎。”老药师跪地叩首，“我师父说过，此鼎一旦开启，天下记忆将彻底翻覆??有人会想起挚爱，有人将记起罪行，而帝王的心智，或将崩塌。”

林沉舟走上石台，凝视鼎耳上镌刻的铭文：

>“纳万民之忘，铸一帝之明。”

讽刺至极。

他伸手触碰鼎身，刹那间，脑海中涌入无数画面：幼童被强行灌药、母亲抱着孩子痛哭、官员冷笑签署名单、皇帝在金殿上宣称“此乃安定之举”……还有更多，是他从未见过的场景??海外使者献上邪术典籍、南疆巫师举行血祭、七名孩童在祭坛上手拉手唱着童谣，然后一同坠入深渊……

“他们在唱歌。”阿芜忽然流泪，“是《归忆辞》的最初版本……原来这首歌，本来就是告别之歌。”

林沉舟咬破指尖，将血滴入鼎口。忆心笛置于唇边，他吹出了最后一段旋律??这一段，是他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亡魂低语，融合而成的“终章”。

笛声响起，天地变色。

七条铁链同时震动，头骨中的火焰暴涨，化作七道光影升腾而起。虚空中，七名孩童的身影缓缓凝聚。他们不再凄苦，反而面带微笑，彼此牵手，围着林沉舟缓缓旋转。

“谢谢你来找我们。”小满轻声说。

“现在，轮到我们释放了。”云舒接道。

鼎身轰然裂开一道缝隙，一股浓稠如墨的记忆洪流喷涌而出，直冲天际。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影像，而是一种纯粹的存在感??亿万次哭泣、千万次呼喊、百年的压抑与等待，全部在此刻爆发。

千里之外，京都皇宫。

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忽然抬头，双目失焦。下一瞬，他猛地抓挠自己的脸，尖叫起来：“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们是谁！我知道我吃了你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