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狂吼着冲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阻挡。他瞪大眼睛,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皮肤下,竟浮现出无数张脸??那是他曾吞噬的“暗我”正在反噬。
“不……不可能!我是主宰!我是唯一!”
“你从来都不是。”林沉舟轻声道,“你只是又一个……不敢面对自己的人。”
随着最后一声笛响,双生鼎剧烈震颤,终于爆裂。金鼎化为齑粉,黑鼎则发出一声凄厉长鸣,沉入地底深渊。
风暴平息。
晨曦微露,洒在京城市井之上。
人们陆续从恍惚中醒来,有的痛哭失声,有的跪地忏悔,也有的握紧拳头,发誓再不让历史重演。而街头巷尾,开始流传一则奇闻:昨夜有人梦见一位白衣男子吹笛,曲调陌生却又熟悉,醒来后发现枕边多了一片白梅花瓣,香气经久不散。
七日后,阿芜与千织在南岭重聚。
她们没有带回林沉舟的身体,只有一支断裂的忆心笛,和一片染血的金纹袍角。
但她知道,他并未离去。
每当雨落山谷,风穿过竹林,总有一段旋律悄然响起,像是回应人间的思念。孩子们说那是“回家的笛子”,老人们则相信,那是亡魂终于得以安息的证明。
真忆堂颁布新令:凡参与净忆制度的设计者、执行者、受益者,皆须公开陈述过往,接受公众质询。第一批站出来的,竟是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他们坦白了年轻时如何协助篡改史书、掩盖饥荒真相。令人意外的是,民众并未愤怒,反而有许多人起身讲述自家祖辈的过错,请求共同赎罪。
春分祭典再度举行,规模更胜往年。这一次,除了白梅,人们还带来了泥土、清水、旧信笺,投入新开辟的“赎愿池”中。火焰映照着每一张脸,不再有恐惧,只有沉重后的轻盈。
阿芜站在高台上,望着漫山遍野的灯火,忽然感到一阵暖意拂过脸颊。
她转头,仿佛看见林沉舟就站在身旁,唇角微扬,目光温润。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只要有人愿意倾听,记忆就不会真正消失。”
远处,一只白鹤掠过湖面,衔着一支小小的笛子,飞向云海深处。
多年以后,民间仍传唱那首新谣:
>“毒妃执针破妄梦,
>归来笛响唤魂声。
>不求人间皆清明,
>只愿你我敢相认。”
清明雨落时,若有心人静坐山间,闭目聆听,或许还能听见那段笛音,轻轻落在耳畔。
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
是延续。
是承诺。
是哪怕穿越生死、跨越谎言,依然选择牵起彼此的手,走向光明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