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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8章 好像走不到头（第3页）

“你变了。”少年沉声道。

“我没有变。”千织冷笑，“我只是看清了真相。人类不需要记忆，他们只需要秩序。而我能给他们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只要彻底掌控他们的‘过去’。”

她挥手启动机关，整个塔楼嗡鸣震动。那些被囚禁的回响者同时睁眼，瞳孔全黑，齐声吟唱起一段扭曲版《归心引律》。音波扩散，竟在空中形成黑色锁链，朝少年缠绕而来！

危急关头，少年将笛子咬住，双手结印，默诵《逆魂经》第一篇。这是阿芜残念留给他的最后秘法??以自身记忆为祭，换取短暂超脱。

刹那间，他的意识脱离躯壳，进入“共忆之流”。

那是一条横贯时空的光河，流淌着亿万生灵的记忆片段。他看见阿芜焚毁旧卷时的泪水，看见沈胭在冰墓中挣扎苏醒，看见笛娘第一次教授孩童唱歌时的笑容，也看见自己幼年在雨夜里捡起断笛的那一瞬……

所有执灯者的记忆，此刻交融一体。

他借这股力量反向冲击控忆中枢，笛声化作纯白浪潮，席卷整座黑塔。水晶牢笼纷纷爆裂，银针断裂，被操控的回响者恢复神智。那台机器发出刺耳哀鸣，核心晶石剧烈闪烁，最终轰然炸裂！

千织怒吼着扑来，手中凝聚出一把由记忆碎片构成的匕首。少年避无可避，只得挺胸迎上。

匕首刺入心脏刹那，他并未反抗，反而握住千织的手腕，将笛子递到她胸前。

“你还记得春桃吗？”他喘息着问。

千织动作一顿。

“还记得沈胭教你辨认药草的那个冬天吗？还记得你们一起在梅树下许愿，要让天下再无谎言吗？”

她眼中紫光动摇，面具下的嘴角抽搐。

“……闭嘴！”她挥掌将少年击飞，却迟迟未能补上致命一击。

少年躺在血泊中，仍艰难开口：“如果你真的选择了遗忘，就不会费尽心机重建这套系统……你是在等一个人，带你回来。”

千织浑身颤抖，终于跪倒在地，撕下面具。露出的脸上，满是泪水与悔恨。

“我……我以为只有控制才能终结混乱……可原来，我只是害怕再一次失去。”

少年挣扎起身，扶起她：“那就一起找回吧。”

黑塔崩塌那夜，星光格外明亮。获救的回响者们围坐在湖边，自发哼唱起最初的《归心引律》。歌声纯净，涤荡四方。远处沙丘之上，隐约浮现一座虚幻城池的轮廓??那是传说中的“忆都”，唯有全体执灯者同心时方可显现。

少年望着那影，轻声道：“阿芜，我们都还在。”

三年后，大陆迎来前所未有的平静。

“忘川盟”瓦解，残党遁入深山；“控忆蛊”技术被尽数销毁；各地归心馆增至三百余座，成为新一代教育中心。孩子们不再只学诗书礼仪，更要修习“记忆伦理”，懂得何为真实、何为责任。

少年依旧漂泊，但他不再孤独。每当月圆之夜，各地笛声便会遥相呼应，连成一片无形网络。人们称这一现象为“共鸣之夜”。

而在南岭，笛娘寿终正寝前，将晶石吊坠交给一名采药女童??那孩子曾在梦中见过阿芜递来无字经书，醒来后竟能读懂古篆。

“下一个执灯者，未必手持笛子。”笛娘微笑闭目，“但她一定会说：我记得你。”

风起时，檐下铁马叮咚作响。

一如当年雨水滴落在笛孔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