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哆哆嗦嗦地答道:“奴、奴没有……奴不敢!”
然后膝行到卫牧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哭了起来,“郎君救我!救我啊!”
崔娆娘看了身畔的婆子一眼。
那婆子通晓她的心意,立刻走到卫牧身边,先是规规矩矩朝着卫牧行礼问好,站直了身子以后便抡圆了手臂,狠狠地掴了冬儿一记耳光,大骂道:“下作背主的畜生!你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奴!你的身契捏在谁手里!你背主弑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爹娘兄嫂弟妹?还不快快如实招呼!”
婆子的这一巴掌,直把身娇体弱的冬儿给打到了一旁去,瘫倒在地。
甚至就连被冬儿抱住大腿的卫牧,也像被隔山打牛一般感到了婆子的力气,身躯晃了晃。
倒在地上的冬儿大哭了起来,“奴是冤枉的!奴、奴什么也不知道!”
崔娆娘冷冷地说道:“来人,将冬儿的爹和幼弟卖到北边儿的矿里去,把她娘、她大嫂、她妹妹卖进教坊司,再把她大哥二哥到南边儿的码头去。”
冬儿一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崔娆娘。
崔娆娘看也不看冬儿,继续吩咐管事媳妇,“再派几个人把冬儿绑了,送去应天府与王慧娘做伴。若冬儿老实交代了,我留她一命。若不交代,又被应天府查出她弑主一事属实,尔等不得去替她领尸!”
众仆皆尽称是。
冬儿无力地瘫坐在地,直到婆子们拿了绳索要过来绑她,她才哑着嗓子尖叫,“郎君!郎君救命啊!”
卫牧也十分震惊。
他长到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直面如此惨烈的场面。
一时间,卫牧正义感爆棚,大张双臂挡在冬儿跟前,怒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冬儿死死地抱住卫牧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郎君救我!救救我的家人!”
卫牧:……
他就是正义感再怎么强大,也知道冬儿一家全是崔娆娘的奴,就算他身为崔娆娘的夫君,也做不出越俎代庖的事儿。
崔娆娘吩咐管事媳妇,“先去处置冬儿家人的事……我不在乎这些刁奴能卖多少钱,我只要他们一辈子再无相见之日。而且,在发卖他们之前,必须要让他们知晓冬儿弑主一事。告诉他们,要怨就怨冬儿罢!”
冬儿陡然发出一声尖叫,“不——”
管事媳妇根本不理会冬儿,朝着崔娆娘行礼应下,匆匆离开。
冬儿冷汗如瀑布般涔涔而下。
见管事媳妇头也不回地走了,她这才知道害怕,哭喊道:“娘子饶命!饶命啊,奴招了,全招了……”
崔娆娘有心吊一吊冬儿,便出声唤那媳妇子回来。
可是——
当那媳妇子回来以后,冬儿的眼珠子又转了转,咬唇不语。
她心知,连秋儿这个无辜之人都已经被崔娆娘打发到庄子上……
可见得“为妾”一事,已触及崔娆娘的底限。
何况她还不无辜呢,
所以她迟早会死在崔娆娘手上!
冬儿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反正,王慧娘也说了,卫牧此人耳根子软,最好拿捏。
大不了她再抱着卫牧大腿哭一哭,卫牧总会原谅她、帮助她的。
于是冬儿含泪对崔娆娘说道:“启禀娘子,奴腹中已怀了郎君的骨肉,娘子可否让奴起身回话?”
冬儿此言一出,本就站满了人、却寂静无比的现场,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奴仆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但,卫牧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