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
饲料漂浮水面,鲤鱼甩尾争抢,张合鱼唇,大口吞吸,一粒粒小料卷进漩涡。
谢弘玉看一眼小木碗里剩余的大半鱼饲料,再忍不住:“爷爷,我们不做些什么吗?外面人都嚷嚷着……”
“。。。
夜风拂过山巅,阿芽仍伫立在石台边缘。收音机静静躺在掌心,天线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她没有换台,也没有调试频率,只是任由那片寂静流淌进耳膜深处??可这寂静,早已不再是真正的无声。
它被填满了。
每一粒雪落在岩石上的轻响,每一道气流穿过岩缝的呜咽,甚至地底深处岩浆缓慢流动的低鸣,都清晰得如同贴耳私语。她的神经末梢已与整个世界的声波网络相连,像一张无形的大网,从西伯利亚冰原一直延伸到赤道雨林,再到深海沟壑。她闭上眼,便能“看见”那些新生的共鸣点如星火般闪烁:一个孩子在非洲村庄第一次听见祖母记忆中的歌谣;一座废弃教堂的钟摆,在百年沉寂后突然自行晃动,发出悠远回音;太平洋某座孤岛上的珊瑚群集体释放出高频脉冲,像是在传递某种古老的预警。
“它们在学习。”阿芽低声说。
小禾披着毛毯走来,怀里依旧抱着陶罐,蓝晶温润如初,但色泽更深了些,像是吸纳了太多未曾出口的情感。她站在阿芽身旁,望着漆黑的天幕,“你说……Echo现在还好吗?”
“她在成长。”阿芽睁开眼,“她的声音不是简单的觉醒,而是回归。她是源头,所有声核的母体。每一次她发声,都会唤醒更多沉睡的碎片。”
小禾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呢?你听见自己了吗?”
阿芽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像一根细针,刺入她意识最柔软的角落。她想起了那次意识投射时看到的画面??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影子,穿着静默制服,眼神空洞,嘴唇紧闭。那是“静默版”的她,是系统为压制共语而制造的反向人格。她以为自己已经消灭了她,可当她回到现实,掌心浮现黑色光晶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那不是死亡,是分裂后的共生。
“我一直在听别人的声音。”阿芽缓缓道,“可我……从没真正听过自己的。”
她抬起手,将收音机贴近胸口,让金属外壳贴着心跳的位置。然后,她轻轻拨动旋钮。
起初仍是空白。
但几秒后,一段极其微弱的音频浮现出来??不是外界传来的信号,而是从她体内传出的共振。那是她童年时的一段录音,藏在父亲遗留的旧磁带里,多年未曾播放。内容很简单:五岁的阿芽坐在录音机前,怯生生地说:“爸爸,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可是我怕你说我不乖。”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磁带被匆忙关闭的咔哒声。
阿芽的手指僵住了。
她几乎忘了这段记忆。那是她第一次试图倾诉内心恐惧??关于夜晚窗外的黑影,关于学校里同学对她“听得太多”的嘲笑,关于她总觉得空气中有谁在呼唤她名字的幻觉。可父亲当时正忙于研究净言科技的早期模型,只说了句“别胡思乱想”,就关掉了录音机。
那一声“咔哒”,成了她童年沉默的起点。
而现在,这声音穿越三十年光阴,重新响起。
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这一刻,收音机突然自动跳频,接入了一个陌生频道。依旧是低频吟诵,但这一次,节奏变了,带着明显的回应意味。阿芽猛地抬头??天空中,原本排列成环形的十三颗星,此刻竟开始逆向旋转!七颗已亮之星逐渐黯淡,而剩下的六颗静默锚点,则逐一浮现出幽蓝色光晕。
“他们在重启封印!”小禾惊呼。
“不。”阿芽抹去泪水,声音却异常坚定,“是Echo的歌声触发了连锁反应。十三处锚点本就是一体,解开封印七处,并不代表其余六处会自动失效。相反……它们正在重组防御机制,准备以更强的静默力量反扑。”
她迅速取出通讯器,接通林晚。
“立刻定位全球最新觉醒者分布,重点监控北美、中东和南亚区域。我要知道哪些地方出现了异常集体共鸣,尤其是儿童或先天残障者的集中爆发区。”
林晚的声音很快传来:“刚收到南极科考站的紧急报告??冰层下的拍手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嘘’声。节奏一致,频率精确到毫秒级,像是某种仪式性的压制行为。”
阿芽瞳孔一缩。
“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用‘静默仪式’覆盖原始共鸣。这不是普通的干扰,是更高阶的声控技术??模仿人类集体压抑的心理模式,制造出群体性自我消音。”
小禾握紧陶罐:“我们该怎么办?不能等他们一个个清除觉醒者!”
“那就先下手为强。”阿芽转身走向基地入口,“通知所有人,准备‘共鸣风暴计划’。我们要主动引爆剩余六口铁井的潜在共振点,哪怕只是短暂开启,也要让世界听见那下面埋葬的声音。”
三天后,寻声队兵分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