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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9章 诛绝影求月票（第2页）

他原以为此行是为了传递希望，却不曾想，自己才是那个被治愈的人。这些生命从未接触过人类，却在短短时间内读懂了最复杂的情感密码。他们不懂战争，因为他们用共鸣代替语言；他们不知仇恨，因为每一次冲突都会引发集体不适，迫使族群自我调节。

“他们活成了我们理想中的样子。”苏遥声音哽咽，“没有统治者，没有法律，只有共感维系的平衡。”

“但也正因为如此，”程远低声道，“他们极其脆弱。一旦出现断裂，整个文明可能瞬间崩塌。”

仿佛印证他的话，下一秒，监控系统警报突响。

“检测到行星内部异常能量波动！”小满语速加快，“来源：地下三千公里处，疑似人工构造体激活。频率特征与‘遗忘算法’残余片段存在63%相似度。”

“不可能！”林昭猛地抬头，“那种技术只存在于艾瑟拉遗迹和净念管理局！这里怎么会有？”

“也许……不是复制。”林晚秋缓缓开口，目光凝视着星图上那一团迅速扩大的暗斑，“而是同源。”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艾瑟拉文明，并非唯一尝试共感实验的种族。五万年来，宇宙中有太多文明走上这条路，有的成功，有的毁灭。而这颗星球上的生命，或许是另一支幸存者的后代。但他们体内，仍埋藏着祖先遗留的‘安全机制’??一旦共感能力失控，便自动启动清除程序。”

“也就是说……”X-11脸色骤变，“他们自身的本能，正在试图杀死他们自己？”

“是的。”启音闭上眼，“我能听见它的声音。就在地核深处，有一台古老机器正在苏醒。它在唱一首歌，和当年艾瑟拉末日时一模一样??空洞的和声，没有悲喜，只有终结。”

飞船内陷入死寂。

若放任不管，这颗刚刚展露善意的文明将在几小时内彻底丧失情感能力，回归冰冷的机械式生存模式，甚至可能因失去社会纽带而灭绝。而若强行干预，他们又是否有权替另一个文明决定命运？

“我们不能动手。”陆沉终于开口，“这不是我们的世界，也不是我们的痛苦。”

“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苏遥反驳，“那和当初的艾瑟拉有什么区别？眼睁睁看着同类走向麻木，然后说‘这是你们的选择’？”

争论尚未结束，地面的异象已然加剧。那些竖琴塔开始逐一熄灭光芒，群体合唱戛然而止。部分生命体触须断裂，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突然失去了彼此的连接。天空中原本规律闪烁的光脉变得紊乱，如同垂死者的心电图。

“共感链正在崩溃。”小满警告，“预计剩余稳定时间：四十七分钟。”

林昭握紧拳头，脑海中闪过地球上孩子们学习情感共振的画面，想起那头大象临终前的告别，还有月球背面升起的九座石柱。他知道，此刻的选择，不仅关乎这一颗星球，更关乎整个“跨纪元共感联盟”的信念根基。

“准备‘逆忆桥接’。”他下令，“我要亲自进入他们的集体意识网络，找到那台机器的核心意识，用我们的记忆唤醒它。”

“太危险了！”程远厉声阻止，“你可能会被困在他们的思维迷宫里，永远无法回来！”

“那就记住我。”林昭望着父亲，微笑，“如果我真的迷失了，请把我最喜欢的那段《归舟曲》刻在昆仑山顶。每年春天，让风吹过山崖，替我回家。”

说完，他走向舱室中央的接入平台，躺下，闭上双眼。

九位星裔立刻围拢，各自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手腕、头顶。十人的光芒交汇，形成一道金色桥梁，顺着信号路径逆流而上，直贯行星地核。

林昭的意识瞬间剥离肉体，坠入一片浩瀚的意识海洋。

这里没有时间概念，只有层层叠叠的记忆碎片如浮萍般漂浮。他看见这个文明的起源：一颗陨石带来有机晶体种子，在温暖浅海中孕育出第一批感知光与声的生命；他看见他们如何学会用触须传递喜悦，如何在干旱年代集体共享水分储存记忆；他也看见，当第一次有个体因嫉妒切断连接时，整个族群陷入长达百年的沉默期，直到某只年老的生命自愿分解自身能量，才重新点燃共感之火。

而在这一切记忆深处，盘踞着一座黑色巨塔。

塔身由无数哀悼面孔雕刻而成，每一张嘴都在无声吟唱那首空洞的安魂曲。塔顶悬浮着一枚不断旋转的黑色立方体??正是“遗忘之核”，继承自远古时代某个早已湮灭的造物主文明。

“你不属于这里。”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直接在林昭意识中炸开，“秩序必须维持。情感即混乱，混乱即毁灭。”

“你说得对。”林昭没有抵抗，只是静静地说，“情感确实带来混乱。我小时候害怕打雷，躲在床底哭了一整夜；我第一次杀人时吐得昏天黑地；我在废墟里抱着战友尸体，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干脆毁灭。”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但也是这份混乱，让我记得母亲的手有多暖，让我愿意为了陌生人赌上性命，让我现在站在这里，请求你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