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巢穴深处。
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甜腻、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烂的臭味,而昏暗的,被剥离灵魂制成的灯具,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光源,将扭曲的人影,投射在布满了崎岖骸骨、血肉的地面上。
经历了昨夜。。。
黑色方尖碑的苏醒无声无息,却如潮水般在虚空中荡开一圈圈不可见的涟漪。它的表面布满古老而扭曲的符文,那些文字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仿佛是用痛苦与疯狂本身刻写而成。碑体缓缓旋转,自地底升起,每转一度,周围的空间便扭曲一分,光线在其周围弯曲、断裂,如同被无形之口吞噬。
而在科摩罗废墟之上,程龙玉正站在星际战士面前,劫掠核心在他掌心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某种遥远的呼唤。
“你感知到了?”那名极限战士低沉开口,目光望向天际某处虚无,“它醒了。”
“我知道。”程龙玉点头,眼神凝重,“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我打开跨维度通道,它就会动一动……像是在确认我的位置。”
“那是‘原初之眼’。”星际战士道,“混沌称之为‘千面之神’的胚胎。它还未完全觉醒,但已经能影响现实结构。你的劫掠核心……本不该存在于这个宇宙的东西,正是唤醒它的钥匙之一。”
程龙玉冷笑:“所以我是诱饵?你们让我一路杀出来,就是为了引它现身?”
“不。”星际战士摇头,“帝皇预见的是可能性。我们只是顺势而为。你若软弱,它便永眠;你若崛起,它必回应。这不是谁安排的命运??这是宇宙本身的平衡机制。光与暗,秩序与混沌,彼此追逐,互为镜像。”
他顿了顿,爆矢枪轻轻垂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随我返回泰拉,接受审判与封印,成为帝国秘密武器库中的一件藏品;或者继续前行,带着这群逃亡者,在诸天之间点燃反抗之火,直到某一天,你亲手终结那个正在苏醒的存在。”
风从焦土吹过,卷起灰烬与残铁。
程龙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劫掠核心,又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刚刚闭合的空间裂缝所在的方向??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崩塌的建筑和燃烧的残骸。但他知道,他们活着。那些混血种、奴隶、断臂的老者、抱着孩子的女人……他们都还活着。
这就够了。
“审判?”他嗤笑一声,“我早就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了。我不是帝国的士兵,也不是混沌的祭品。我是劫掠者,是穿行于规则之外的人。”
他抬起眼,直视星际战士头盔后那双冰冷而深邃的眼眸:“你说它是千面之神的胚胎?好啊。那就让它睁开眼看看,是谁把它吵醒的。”
话音落下,劫掠核心猛然亮起,不再是先前那种不稳定闪烁的蓝光,而是涌出一道猩红如血的纹路,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至全身。那一瞬,他的影子变了??不再是人形,而是一尊背生双翼、手持巨镰的怪物轮廓,在地上缓缓扭动。
星际战士后退半步,爆矢枪重新抬起。
“别紧张。”程龙玉咧嘴一笑,牙齿染血,“这只是副作用。每次使用核心过度,身体就会被异界法则侵蚀。放心,我还控制得住。”
“你撑不了太久。”星际战士冷冷道,“这种程度的污染,普通人类三秒内就会疯掉。你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你体内不止一个人类的灵魂。”
程龙玉没否认。
他知道。早在第一次穿越战锤世界的尸潮战场时,他就已经死了。真正活下来的,是那个在死亡瞬间吞噬了无数战士意志的“集合体”。他的记忆、性格、甚至外貌,都是拼凑出来的产物??一个由万千战魂凝聚而成的意识聚合体。
所以他不怕死。因为他从未真正“生”过。
“告诉我名字。”星际战士忽然问。
“什么名字?”
“真正的名字。不是伪装的身份,不是代号,是你灵魂深处最后残留的那个音节。”
程龙玉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化作释然。
“我没有名字。”他说,“但我记得最后一句话??当我倒下时,有个战友趴在我耳边喊:‘继续走,替我们看这个世界结束的样子。’”
他握紧核心,声音低沉却坚定:“所以我叫自己‘未竟者’。”
星际战士注视着他良久,终于收起武器。
“那么,未竟者程龙玉。”他转身走向飞船,“愿帝皇之光指引你的道路。我会向高领主议会提交报告,建议将你列为‘可控变量’而非威胁目标。但在那之前……”
他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说:
“别让那个东西先找到你。”
舱门关闭,飞船升空,化作一道银白流星消失在大气层之外。
天空恢复寂静。
只剩下程龙玉一人立于废墟中央,四周火焰渐熄,夜风凛冽。
他闭上眼,启动劫掠核心的定位功能。一道微弱的信号自遥远星域传来??那是幸存者们落脚的世界坐标。一片荒芜的沙漠星球,名为“厄瑞波斯-Ⅶ”,曾是机械教废弃的试炼场,如今成了流亡者的临时避难所。
但就在他准备开启通道时,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仿佛有无数根针同时刺入心脏。
他跪倒在地,冷汗直流,视线模糊。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座巨大的宫殿漂浮在虚空之中,墙壁由骨骼堆砌,地板流淌着熔化的金属。中央王座上坐着一个身影,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眼睛??一只金色,一只紫色,交替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