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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五十八章 开路（第2页）

就在此时，中央控制台自动启动，一段全息影像浮现：

一位白发科学家站在镜头前，神情疲惫却清醒。

>“这是‘深眠计划’最终日志。我们错了。

>我们以为遗忘能带来和平，结果只制造了更大的空洞。

>当这些人醒来，他们会发现自己错过了整整一代人的成长，失去了爱人、子女、朋友……而外面的世界，早已不再需要他们。

>更可怕的是，由于长期封闭，他们的记忆结构发生了变异??他们不仅能回忆过去，还能感知他人未曾经历的‘共通创伤’。

>简而言之，他们成了活的记忆容器。

>如果一次性全部释放，全球认知系统将面临崩溃风险。

>所以我做出了决定：关闭唤醒程序，让他们永远沉睡。

>对不起，但我别无选择。”

影像结束。

林昭站在主控台前，手指悬在“唤醒协议”的确认键上方，迟迟未按。

“不能唤醒。”老周低声说，“万一真像他说的那样，整个社会陷入记忆混乱怎么办？成千上万的人同时承受不属于自己的痛苦，疯掉的不会只是个体，而是整个人类文明。”

“可他们也有权利醒来！”阿川怒吼，“他们不是实验品！他们是人！”

小满走到林昭身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然后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选**。

那一刻，林昭明白了。

这不是技术问题，也不是伦理困境，而是一次对信念的根本拷问??你是否相信人性足以承载真实？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按下“全体唤醒”，而是输入了一串复杂指令。

“你在做什么？”李宛晴问。

“建立选择机制。”林昭平静道，“每个人都有权决定自己要不要醒来。我会向他们发送一条共感讯息：你们已被封存近三十年，外面的世界变了，亲人或许已逝，家园或许不在。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打开门。如果你还想继续睡，我也尊重。”

他说完，启动了深层共鸣波发射器。

刹那间，整个空间泛起涟漪般的光晕。那些沉睡者的脑电波开始波动，有的剧烈起伏，有的缓慢平稳，仿佛在梦中做出抉择。

三小时后，结果显示：**217人选择苏醒，134人选择永眠**。

林昭亲自打开了前二十个舱室。

第一个醒来的是一位年约六十的女性，头发花白，眼角布满细纹。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女儿……她后来有没有考上医学院？”

没人回答得了。

但她笑了：“我知道她考上了。因为在梦里，我一直看着她穿上学士服的样子。”

第二个是一位年轻男子，苏醒后蜷缩在角落，浑身发抖。他喃喃自语：“我不是逃兵……我没有丢下战友……我记得每一枪，每一滴血……请你们相信我……”

小满走过去，握住他的手，然后在他掌心写下：**我相信你**。

泪水瞬间涌出。

当第十三个舱室打开时，那位曾在视频中求救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叫苏芸，曾是“深眠计划”的首席心理学家。她告诉众人，除了这三个基地外，全球至少还有五处类似的秘密设施，分布在西伯利亚、安第斯山脉、喜马拉雅深处……它们共同构成了“日蚀”的真正骨架。

“它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清除计划。”她说，“而是一场跨越半个世纪的文明手术??切除记忆，移植遗忘，最终培育一个没有痛苦的新物种。”

“可为什么失败了？”老周问。

“因为人心拒绝被格式化。”苏芸望向窗外，“即使被冷冻，被洗脑，被欺骗，只要还有一丝意识留存，爱就会找到出路。就像银草，哪怕埋在千年冻土下，春天一到，它依然会破冰而出。”

那天夜里，林昭独自坐在营地外，仰望南极星空。极光在天幕流转，宛如流动的记忆长河。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来五岁时自己的声音，稚嫩而颤抖：

>“妹妹……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去阁楼玩火柴的……你说疼的时候，我吓坏了，跑出去喊人，可回来你就……你就……

>妈妈说我忘了吧，忘了就不痛了……

>可我一直记得……我一直记得你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