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皇后的那一派官员哪里肯罢休?
不依不饶地尾随在皇帝身后前往御书房,口称若陛下还不处置皇后,就要跪死在御书房前。
阴素凝今日的心思本就不在朝会上,后脚就离开。
朝会至此就开不下去,不欢而散。
齐开阳护送她返回延宁宫时,依稀还能听见那几名大臣在御书房前泣血声声,哀嚎不停。
回了延宁宫,三人静坐养气。大战在即,但三人近来修为大涨,惴惴之中不乏信心。
至黄昏时分,忽有太监在宫门前求见。
三人均觉诧异,齐开阳领着洛芸茵暂时回避。
那太监入宫之后,言道陛下请皇后娘娘往御书房一叙。
又压低声音道:“娘娘,那几个不开眼的臣子在御书房前呱噪一日。陛下烦不胜烦,又打发不得,于是唤娘娘前去自行与他们说清。陛下嘱咐过,陛下对娘娘并无任何疑虑,只要娘娘将他们打发了便罢。还请娘娘早做些准备,莫让陛下再烦心。”
“知道了,这就去吧。”阴素凝轻轻摇头,无奈起身随太监前去。
齐开阳与洛芸茵听得真切,嗤笑一声。国家琐事繁多,勾心斗角,有时大祸临头还不自知。
阴素凝随太监往御书房去,远远的不见有大臣要“跪死”在御书房门口,也没争吵之声。
皇后暗道奇怪,难道皇帝大怒,将大臣们都赶了出去?
她心下略觉不安,可若要退缩,必叫皇帝看出异样,反为不美。
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看皇帝在耍什么花样。
入了御书房,大臣与柯太师皆未见着,仅皇帝一人在书案前呆坐,可目光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皇后来了,不必多礼,看坐。”阴素凝暗道不妙,就听皇帝吩咐着道:“你们都下去吧,朕与皇后有话要说。”
阴素凝精明无比,闻言知道事情有变,面上一如寻常地皇帝左侧的椅子落座,道:“陛下相召,臣妾来得晚了。”
“不晚不晚。”皇帝露出丝神秘笑意,微微点头。
阴素凝见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长生的皇帝居然第一时刻就发现自己来了?
还有心与自己谈笑,本就是大异平常的事情。
想起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面见皇帝时,他压根没有发现自己来了。
至于奏请的事情,更是一个字都不想多听。
议政?
阴素凝心中冷笑,一连串的思绪在脑海里不断延伸,寻找最妥善的应对之方。
“陛下召臣妾来,可是为了今日朝中的争议?”
“朕已将他们严厉训斥,此事不必再议。”
“谢陛下恩典。”阴素凝顿了顿,也露出丝神秘的笑意道:“不知道陛下相召,还为了何事?”
“朕,想问一问皇后。”皇帝笑意更足,道:“你寝宫中的齐开阳,与皇后可曾有私通?”
“陛下何出此言?”皇帝说出晴天霹雳般的言语,阴素凝不慌不忙,道:“陛下什么时候关切起臣妾的私德来了?”
“哈哈哈,皇后不必多心。朕想齐开阳年轻英俊,又同是修道中人,皇后与他甚是亲近,就想问一问。”
“陛下与臣妾名为夫妻,实同陌路。百年之后,臣妾自归洞府修行。尘缘一场,转瞬即逝。臣妾助陛下长寿,陛下就不必多管这些闲杂口舌了吧?”
“不错,有理。”皇帝微笑道:“可大宋国上下,朕有辱,如辱大宋亿万百姓,皇后轻描淡写就能揭过了么?”
“陛下若真的念亿万百姓于心,哪有今日?”阴素凝挺着背脊,坐得笔直,道:“陛下有话就直言吧,金口一开,臣妾自然伏罪,不必拐弯抹角。”
“你在说朕不以亿万百姓为念?哪有今日又是什么意思?”皇帝面色一沉,道:“以亿万百姓为念,朕的寿数不过百,谁又以朕为念?以亿万百姓为念,难道皇后就能助朕长生不老?”
“不能。陛下没有修行的根骨,逆天而行,非但不能长寿,还要折寿。仙人长生不死,又有多少空虚度日?凡人寿不过百,有功于社稷黎民者,寿虽尽,魂不灭,再过万世,一样活在每个人心中。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对吗?陛下。”
阴素凝起身行了个皇后见皇帝之礼。
两人侃侃而谈,却越谈越僵,阴素凝知道事不仅不可挽回,自己正在极大的危机之中。
这一礼,算是这段尘缘了断,从此非夫妻,而是死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