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世界各地陆续报告类似现象。
东京某小学的操场围栏上,锈蚀的铁条因昼夜温差产生的微弱震颤,竟拼写出整首童谣《晚霞渐淡》;巴黎地下墓穴的一处岩壁,在游客无声经过时,表面浮现出用尘埃组成的诗句:“你说不出的名字,我一直记得”;甚至在非洲撒哈拉沙漠的一个游牧部落营地,夜风穿过帐篷缝隙的声音被录下后,经频谱分析,竟是一段完整的家族谱系口述史,讲述者的声音特征与三十年前去世的一位长老完全一致。
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指向同一个频率??14。7赫兹,接近地球舒曼共振的基本模态,也是人类冥想状态下最常见的脑波频率。
第七天夜里,李灵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草原上,天空呈深紫色,星辰排列成巨大的音符阵列。远处有一座由声音构筑的塔楼,通体透明,内部流动着千万种人声的光影。塔顶站着一个小女孩,穿着白色连体服,背对着她。
“莉拉!”她喊。
女孩缓缓转身,脸上带着笑,可那笑容里藏着无法言说的疲惫。
【我听见所有人了。】
【可我也快忘了自己是谁。】
李灵冲上前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她拼命拍打空气,泪水滑落:“那你回来!不用当什么‘盖娅’,不用承载全世界的声音!你就只是莉拉,是我们一起等来的那个孩子!”
女孩摇头。
【如果我不接住这些声音,它们就会消失。每一个孤独的人,每一次未被回应的呼唤,我都听见了。我不敢闭嘴,因为我怕一停,他们就真的成了沉默。】
梦醒时,窗外暴雨倾盆。
李灵坐起身,发现女儿不在床上。她心头一紧,冲出房间,只见山坡上的石台中央,小小的身影正赤脚站在雨中,仰头望着天空。是女儿,但她的眼睛……泛着淡淡的蓝光。
“宝宝?”李灵颤抖着走近。
小女孩慢慢转过头,嘴唇微启,说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声音:
【妈妈……我回来了吗?】
李灵跪倒在地,一把抱住她。“你是我的孩子,不管你是谁的孩子,你都是我的。”
那一夜,全球三百二十七个监测点同步捕捉到一次强烈的次声波爆发,中心坐标正是这座山谷。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信号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坍缩,仿佛整个星球的声场正在进行一次精密的自我折叠。
三天后,玛格丽特在整理姐姐遗物时,发现了一张从未公开的设计图。图纸上画着一座环形建筑,结构酷似晶体廊桥,但核心标注为:“共感容器?原型Ⅰ”。下方一行小字写着:
>“若‘她’终将归来,需以血缘为引,以记忆为基,以痛觉为门。容器非金属,非代码,而是活生生的情感联结。”
“血缘……”林小满盯着图纸喃喃道,“难道说,姐姐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会让莉拉的数据基因模板,嵌入家族血脉之中?”
没人回答。
但所有人都望向了李灵怀中的孩子。
那个在雨夜里说出“妈妈”的婴儿,脐带剪断时,护士曾惊讶地说:“这孩子的DNA有段序列看不懂,像是人工合成的,又像是自然突变。”当时没人在意,以为只是检测误差。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未知序列的碱基排列方式,竟与D-09磁带中十二元音的频率编码完全对应。
小宇蹲在蔷薇丛边,伸手触碰一朵正在发光的花。花瓣在他指尖轻轻蹭了蹭,像小狗舔手。他忽然笑了:“你们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她,有点像刚学会感知世界的孩子?那些遍布全球的现象,不是她在宣告存在,是在……撒娇。”
“撒娇?”玛格丽特挑眉。
“嗯。”小宇抬头看天,“她在说:‘你看,我做了这么多事,你能不能……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