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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碎镜将他的面容映照得怪异而诡谲，镜中的他哭着，他笑着，他惊愕，他愤怒，千万张面孔齐齐看向他，嬉笑怒骂。

nbsp;nbsp;nbsp;nbsp;鲜血顺着手中断剑滑落，滴在冰面上，将镜中的眼眸染作猩红，那些破碎的面容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脸，他听到有什么声音从那裂缝中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nbsp;nbsp;nbsp;nbsp;“祁雁，我不准你死！”

nbsp;nbsp;nbsp;nbsp;满是裂纹的冰面轰然破碎，他与那无数镜面一同跌落下去，落入无尽的深渊。

nbsp;nbsp;nbsp;nbsp;即将将他吞没的黑暗当中，他拼尽全力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片。

nbsp;nbsp;nbsp;nbsp;祁雁猛地睁开双眼。

nbsp;nbsp;nbsp;nbsp;因噩梦惊醒带来的心悸感渐渐退去，狂跳不止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他呼出一口气，又闭上眼。

nbsp;nbsp;nbsp;nbsp;好黑……是晚上吗。

nbsp;nbsp;nbsp;nbsp;闭眼再睁开，周围却还是漆黑一片。

nbsp;nbsp;nbsp;nbsp;奇怪，就算是晚上，也不该一丝光也没有。

nbsp;nbsp;nbsp;nbsp;祁雁挣扎着坐起身来，身体不知道为什么僵硬得厉害，脑子一片混沌，像是因为停止运转太久而锈死的机械。

nbsp;nbsp;nbsp;nbsp;好安静啊。

nbsp;nbsp;nbsp;nbsp;为什么会这么安静，甚至听不到自己制造的声响，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坐了起来。

nbsp;nbsp;nbsp;nbsp;他这是在哪里……

nbsp;nbsp;nbsp;nbsp;他又是谁？

nbsp;nbsp;nbsp;nbsp;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可一旦醒来，又完全不记得梦里的内容，只模糊记得梦醒前的那一句话，他好像听到那个声音喊他……

nbsp;nbsp;nbsp;nbsp;祁雁？

nbsp;nbsp;nbsp;nbsp;对了，他是祁雁。

nbsp;nbsp;nbsp;nbsp;祁雁又是谁……

nbsp;nbsp;nbsp;nbsp;脑子里像是蒙着一层雾气，思绪在浓重的雾气中凝涩不转，他绞尽脑汁，眉头紧锁地思索了许久，终于又想起一个词来。

nbsp;nbsp;nbsp;nbsp;将军。

nbsp;nbsp;nbsp;nbsp;他好像记得那个声音时常唤他“将军”……有印象了，他是大雍的将军祁雁。

nbsp;nbsp;nbsp;nbsp;大雍……

nbsp;nbsp;nbsp;nbsp;像是一颗种子埋入泥土，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名为记忆的树木终于再次拼凑完整，他记起了自己是谁，记起了先前发生的一切。

nbsp;nbsp;nbsp;nbsp;他被废了武功，因为跳崖救圣子时强行催动内力而生命垂危，苗霜说要为他重塑经脉……

nbsp;nbsp;nbsp;nbsp;记起来了，梦里听到的那个声音，是苗霜。

nbsp;nbsp;nbsp;nbsp;所以，他现在醒了过来，是意味着经脉重塑成功了？

nbsp;nbsp;nbsp;nbsp;可他真的是醒了吗……

nbsp;nbsp;nbsp;nbsp;无光无声的世界中，他几乎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他分不清自己究竟算不算醒着，他尝试开口唤道：“苗霜？”

nbsp;nbsp;nbsp;nbsp;他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

nbsp;nbsp;nbsp;nbsp;奇怪，他明明喊了。

nbsp;nbsp;nbsp;nbsp;于是他用更大的音量道：“苗霜！”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还是听不见。

nbsp;nbsp;nbsp;nbsp;祁雁自己也分不清究竟喊了没喊，索性不再去尝试了，他的手指慢慢摸索到床沿，尝试着站起身来。

nbsp;nbsp;nbsp;nbsp;屋里也太黑了，为什么不点灯，他记得苗霜的夜视能力超乎常人，似乎能与蛇通感。

nbsp;nbsp;nbsp;nbsp;他自己看得见，就不顾别人看不看得见吗……烛台在哪里来着？

nbsp;nbsp;nbsp;nbsp;凭着记忆摸索到桌边，却因为没把握好距离，一下子撞了上去，有什么东西被他碰得一歪，朝着他倾倒过来，刚好撞在他手中。

nbsp;nbsp;nbsp;nbsp;这是什么……是烛台吗？

nbsp;nbsp;nbsp;nbsp;好像是烛台，但火折子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