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医生,戴着金丝边眼镜,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一种长期面对疑难杂症和沉重压力所形成的刻板与冷漠。
他步履匆匆,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
他身上的左胸口袋上别着不止一支笔,还有一张明显级别很高的深蓝色权限卡,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关键不在于他的外貌,而在于他的行为模式——在这一个多小时的内,林逸和咕噜清晰地看到他三次手持那张权限卡,熟练地刷开那扇厚重的隔离门,频繁往返于普通大厅和核心隔离区之间。
这种高频次的往返显示他的权限等级相当高,并且很可能直接负责“嗜睡症”项目的重要事务或是一名高级别医师,对内部情况非常了解。
“就他了。”林逸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咕噜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是一个坐久了有些无聊和疲惫的小女孩,自然地站起身,在原地轻轻跺了跺脚,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开始看似随意地在大厅里溜达。
她的动作就像一个等待家人时自己找点乐子的小孩。
咕噜好奇地看看导诊台上的盆栽,又趴在水族箱前看了一会儿鱼,就在这看似漫无目的的走动中,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弹动了几下,几粒比沙粒还微小的微型追踪器,悄无声息地粘附在了那名目标医生接下来最可能经过的路径地面上。
布置完成,咕噜又溜溜达达地回到了座位,打了个哈欠靠在林逸身上,仿佛玩累了。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不到一分钟,那名目标医生再次从隔离区出来,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一块平板电脑朝着卫生间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皮鞋鞋跟毫无察觉地碾过其中一枚追踪器,微型装置瞬间被激活,内部超微吸附结构启动,牢牢地粘附在他的鞋跟侧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凹陷位置。
医生身后惯例般地跟着三名穿着安保制服、腰间鼓鼓囊囊的警卫。
他们在经过咕噜刚才活动的区域时,其中一名警卫似乎出于职业习惯,目光在咕噜身上多停留了半秒,但咕噜此刻正歪着头,小嘴微张,呼吸均匀,一副陷入甜美梦乡的无害模样。
警卫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很快收回了目光,继续保持队形,紧随医生而去。
林逸和咕噜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大厅摄像头覆盖全面,动手的风险极高。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更封闭的空间。
两人耐心地等待着,林逸手中的平板投射出从那枚微型追踪器传回的微弱信号,一个代表目标的光点正在医院平面图上移动。
光点显示目标去了卫生间,随后返回了隔离区内部,在里面待了大约七八分钟,然后又出来,这次没有走向大厅,而是转向了一楼走廊深处的一片办公区。
最终信号停驻下来,在一个房间标识旁稳定地闪烁。
林逸迅速在脑海中调取并对照刚才记下的医院公开平面图。
那间办公室的位置非常理想,处于一条分支走廊的尽头,旁边是存放医疗耗品的库房和一间闲置的会议室,相对僻静,远离主大厅的喧嚣。
这个时间点过往人员很少,监控探头似乎也只有一个覆盖走廊中段。
“机会来了。”林逸低声道。
咕噜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
两人站起身,如同普通病患家属一样,先是走向角落的自助挂号机,林逸操作机器,屏幕光映在他看似疲惫的脸上,他随意挂了一个一楼的普通内科号,拿到一张打印出来的纸质凭条。
然后他们看似寻找诊室,手里拿着凭条,目光在走廊墙上的指示牌游移,自然地朝着那条分支走廊走去。
越往里走,人流越稀少,环境越安静。
头顶的日光灯发出持续而单调的嗡鸣,白色的墙壁和浅色的地砖反射着冷清的光,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也更浓了些。
走廊尽头,那间挂着“副主任办公室”金属铭牌的门紧闭着,门缝下没有透出光线,可能里面的灯关着,或者百叶窗也被拉下了,显得有些私密。
林逸和咕噜的步伐节奏不变,脸上表情放松,甚至带着一点找不到路的轻微困惑。
就在他们经过办公室门口的瞬间,林逸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没有任何声光效果,四名黑影兵团的士兵突然从阴影中出现。
三名警卫和那名医生甚至来不及发出半点闷哼,眼中的惊骇才刚刚浮现,意识便已被彻底剥夺,身体软软地瘫倒。
林逸和咕噜如同游鱼般滑进办公室,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关闭锁死。
办公室内,四名黑影兵团忍者迅速将昏迷的目标拖到房间角落,避开可能存在的门窗外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