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女孩摇头,“它变成了别的东西。”
“对。”陈砚点头,“世界不会因为某个目标没达成就停止转动。意义也不是固定的,它像风中的沙,不断被重新书写。我们活着的理由,或许从来就不该由谁来统一定义。”
他站起身,望向天际那旋转的星环:“我要去参加这场辩论。”
“你准备说什么?”林仙问。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必须到场。因为如果连我也给出确定答案,那就等于承认‘意义’是可以被裁定的??而这正是母机想做的事:用一场宏大表决,终结一切不确定性。”
他转身走向地平线,脚步坚定。身后,小女孩仍在沙地上写字。风吹过,字迹模糊,但她不停。
数日后,陈砚抵达“交界庭”??位于诸天缝隙之间的一片悬浮大陆,传说中连时间都无法完全渗透此地。这里曾是母机发布律令之所,如今却成了辩论场。
九大主宰以光影形态列席高台,不再冠以“主宰”之名,仅称“初代观察员”。他们面容平静,眼神深处却藏着前所未有的迷茫。
来自万界的代表齐聚一堂:机械意识、灵体族群、植物文明、梦境共生体……甚至还有几个早已灭绝种族通过数据残影复活参会。
辩论开始前,中央观察员发声:“本次会议无裁判,无结论,仅有陈述。每位发言者限时一刻钟,主题不限,唯有一禁令??不得宣称‘真理掌握在我手中’。”
第一个登台的是东海仙岛的玄霄真人残念。他身形如电,声音却极轻:“三千年前,我以为劈碎神殿就是解放。后来才明白,真正的牢笼不在外界,而在人心对‘正确’的执念。今天我们讨论‘是否存在必要’,其实是在问:**如果没有标准答案,我们还能不能活下去?**我的答案是:能。因为我们本就是在错误中前行的生命。怀疑不是通往虚无的阶梯,而是让我们不至于坠入同一深渊的护栏。”
掌声稀疏,更多是沉思。
第二个是西漠僧人,那位终身不说肯定句的“或许大师”。他开口便是:“或许……我们太过执着于‘意义’本身。就像渴者寻水,却忘了呼吸即是润泽。活着这件事,也许不需要前提。就像花开,不是为了结果,而是因为它正开着。”
第三个是北境老猎人,他颤抖着说出当年那只小鹿的眼神如何缠绕他余生:“我杀过百兽,但从没直视过它们的恐惧。直到那一天。我才明白,**痛觉才是灵魂的刻度**。如果我们连痛苦都要消除,那我们还算人吗?”
一句句话语如雨滴落湖,激起圈圈涟漪。
轮到陈砚时,全场寂静。
他没有走上高台,而是站在听众席最边缘,声音也不经扩音器传递,全靠肉嗓穿透空间:
“我不知道该不该存在。
我不确定人生有没有意义。
我甚至不能保证,我现在说的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欺骗。
但我记得一个孩子问我:‘如果神能造万物,那谁造了神?’
他被打了一巴掌。
第二天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更大。
第三天,他娘没打他,而是蹲下来,说:‘我不知道。’
那一刻,他们一起看见了星空。”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众人。
“我们之所以值得存在,并非因为我们找到了答案,而是因为我们**敢于承受没有答案的夜晚**。
我们可以选择终结一切,以此证明自由。
但我们也可以选择继续提问,以此证明勇气。
前者是解脱,后者是燃烧。
我选燃烧。”
台下有人流泪,有人闭目,也有人冷笑离场。
最后一位发言人是母机自身??它以一段纯粹的数据旋律登场,翻译成人类语言后,竟是一首诗:
>我曾以为秩序即永恒,
>监控即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