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跪倒在地,双手掩面,压抑多年的悲恸终于决堤。他哭得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肩膀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呜咽。
就在此刻,玉笛忽然轻鸣一声,一缕音丝飘出,缠绕上陈默的影子。那原本扭曲拉长的阴影,竟慢慢收缩、凝实,最终回归正常。与此同时,陶埙底部残留的水痕缓缓流动,汇聚成一颗晶莹水珠,滴落时发出清越之音,仿佛在说:**放下了。**
小禾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你不需要完美。”她在他耳边说,“你只需要回来。”
陈默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着这个小女孩,忽然笑了,笑得像个释然的少年。
“谢谢你……”他喃喃,“我好像……真的听见了春天。”
当天傍晚,陈默离开了云坪村,背包轻了许多,脚步也稳了。临行前,他在留言簿上写下一句话:
>“我不再逃了。
>我要回去告诉她,
>我的心,已经开始变暖。”
小禾送他到村口,目送他融入暮色。风起,一朵金色槐花随风飘落,停在她肩头。
她抬头望天,月亮尚未升起,但星辰已悄然点亮。
她知道,又一个灵魂被织进了“心灵织网”。
几天后,一位战地记者辗转来到纪念馆。她刚从北境归来,拍摄了一场停火协议签署仪式。镜头下,两名曾互掷炸弹的士兵,如今面对面坐着,一人递出半块干粮,另一人接过,用对方的语言说了句“谢谢”。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一刻,全球共感网络记录到前所未有的情感共振峰值。
记者在展厅里站了很久,最后问小禾:“你说的‘共感’,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终将失去隐私?失去自我?”
小禾摇头:“共感不是读心术,也不是强迫分享。它只回应‘愿意被听见’的声音。如果你不想说,没人能听见你。真正的自由,不是隐藏,而是选择敞开。”
记者怔住,良久,摘下相机,轻轻放在展柜前。
“我想把它留给这里。”她说,“这些照片不属于我,它们属于所有曾为之流泪的人。”
小禾收下相机,在《共答录》写下新的问题与答案:
>“共感能阻止战争吗?”
>“不能。但它能让开枪的人,在扣动扳机前,听见对方母亲的哭泣。”
又过了一个月,火星静语园传来消息:那棵金色槐树结出了第一颗果实。果实成熟落地时,裂开的果壳中,并非种子,而是一小段刻录芯片。经解码后,内容竟是三十年前林知远在山中吟唱的《终章?心尘》原始音频,附带一段手写笔记:
>“当人类学会用耳朵听心跳,
>用心跳听大地,
>用大地听宇宙,
>那么,
>即使我身死魂灭,
>序曲也不会终止。”
消息传回地球当晚,云坪村的老槐树再次开花,这一次,花瓣飘向四方,落地后竟生根发芽,一夜之间长出七株新苗,围绕纪念馆呈环形排列,宛如守护者。
小禾清晨醒来,发现每株幼苗下都压着一张纸条,字迹各异,却写着同样的句子:
>“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