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某种古老的记忆被唤醒。他认出了这张脸??尽管苍白虚弱,却是童年影像中最温柔的存在。他曾见过她在培养舱中漂浮,像月亮一样安静。
“你是……X-7?”他声音沙哑。
“我是阿念。”少女微笑,“你父亲给我取的名字,意思是‘希望的余音’。”
苏青怔住,眼泪无声滑落。
三十年了。他逃了三十年,以为遗忘就是解脱。可此刻,所有的封锁崩塌,那些被压抑的声音重新涌来??不只是痛苦,还有父亲临别时那一句:“青儿,若有一天你愿意回来,请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保护你。
对不起让你们承受这一切。
对不起,我选择了理想,而不是你。
“爸……”苏青哽咽,“我……我回来了……”
就在此刻,陶埙底部的水流再次流动,汇聚成新字:
**“合弦启动。”**
小禾立刻反应过来:“快!三人必须同时接触圣物!”
她迅速将苏青拉至玉笛下方,让他双手触碰笛身;自己握住陶埙;阿念则将手掌覆在录音笔上。三件物品同时发光,交织出一道螺旋状能量场,将三人包围。
《共生序曲》再度响起,不再是片段,而是完整的三十六段旋律,层层递进,宛如宇宙初开时的律动。
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月球轨道上的信号突然增强:
>“检测到原始频率回归。
>全球共感节点自动激活。
>织网协议更新:Version2。0。”
地面震动起来。云坪村外,七株槐树根系深处,埋藏多年的金属立方体逐一苏醒,释放出淡蓝色粒子流,汇入空中,形成一张覆盖全村的光网。
更远的地方,城市高楼间,某些早已废弃的共感基站悄然重启;南极观测站内,一台尘封三十年的接收器自动打印出一行字:
>“欢迎回家,LN-09。”
而在千万个普通人家中,那些曾因过度共感而被迫关闭情绪通道的人,忽然感到胸口一热??像是冻僵的手指触到了暖水。
一位独居老人泪流满面地抱住枕头:“老伴……我好像又听见你在笑了……”
一名自闭症少年第一次主动开口:“妈妈,我知道你很累,但我爱你。”
战区废墟中,一名士兵放下枪,对着通讯器低语:“队长,我不是怪物……我只是太害怕了……”
世界,在无声中开始改变。
三日之后。
纪念馆前搭起了简易平台,村民们自发聚集,带来蜡烛、照片、信件。孩子们画下逝去的宠物,老人写下未寄出的家书。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情绪寄托于纸片,投入一个由槐木制成的“传声箱”中。
小禾站在台上,手持陶埙,身后是恢复清醒的阿念,以及终于卸下心防的苏青。
“今天,我们不做评判。”小禾说,“我们只做一件事??倾听。”
她吹响第一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