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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5先斩后奏（第1页）

车子行驶在去往郊区的路上，夜已深沉，路灯昏黄的光线在车内快速掠过，映照出三人神色各异的脸。

赵振国简略地将购买CCD专利的前因后果、以及这项技术在“未来可能有点用”的判断向周振邦做了解释。

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做了一笔普通的、略带前瞻性的小投资。

周振邦越听，脸色越是铁青。

听到赵振国不仅要买下一项被小本自己都抛弃的“无用”专利，还准备打包承接了那家小公司的技术债务时，胸口积压的怒火再也抑。。。。。。

雪落无声，却压弯了屋檐前的枯枝。清晨五点，天光未明，赵振国已坐在灶火旁，用铁钳拨弄着炉膛里的炭灰。火星四溅，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庞上，像极了当年守林站里那盏摇曳的煤油灯。

王秀兰披衣起身，见他独自坐着，便轻手轻脚地端来一碗热姜汤。“又做那个梦了？”她问，声音温柔得如同窗外缓缓飘落的雪。

赵振国点点头，接过碗，指尖微颤。“还是那片林子，母狼卧在雪中，眼睛盯着我。可这次……它开口说话了。”

“说什么？”

“它说：‘你讲的故事，他们听见了，但听得不够真。’”他低声道，“然后它站起来，身后走出一群孩子??有小满、有村里的娃娃，还有些脸都看不清的陌生人。他们排成一列，朝着山深处走，嘴里念着《节令歌》，可调子歪了，像是被人剪过又拼回去的录音带。”

王秀兰沉默片刻，轻轻握住他的手：“人心不齐的时候，声音自然就乱了。”

这话像一根针，刺进赵振国心底最深的地方。他知道她说的是实情。自从那次口述仪式之后，青山村成了“共忆云链”的精神原点，各地学者、媒体、甚至宗教团体蜂拥而至，都想从这片土地上挖出“地语”的秘密。有人建起了研学基地，有人搞起直播打赏式的“聆听体验”，更有企业打着“文化传承”的旗号，把村民讲述的老话录下来做成AI语音包，在网上售卖。

“我们当初想守住的东西，现在反而被装进了玻璃盒子。”赵振国喃喃道。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卷着雪花灌进来。小丫裹着厚厚的大衣站在门口，脸色发白，肩上的银灰箱子比上次更沉。

“爸，出事了。”她喘着气，“青海湖底的频率……又变了。不是回升，是分裂。”

赵振国猛地站起，碗差点打翻。

“十四点七赫兹的主频还在，但出现了七个分支频率，分别对应七大高能点。每一个都在独立震荡，节奏错乱，像……像七个人同时唱一首歌，却各唱各的调。”

王秀兰皱眉：“这不是共振，这是争吵。”

“对。”小丫点头，“而且我们发现，这些频率的源头，并非自然波动，也不是人为干扰，而是……来自人类集体梦境。”

“梦？”

“准确地说，是全球范围内，参与过‘聆音计划’的人，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几乎在同一时间做了相似的梦。”她打开投影仪，一幅脑波图谱浮现空中，“梦的内容高度一致：一座青铜门立在雪原中央，门缝透出红光，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有人想推门进去，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有人跪下磕头，门却纹丝不动；还有人听见一个声音说：‘只有真心讲故事的人，才能进来。’”

赵振国盯着那幅图，呼吸渐渐沉重。

“这不是技术问题。”他缓缓道，“是大地在挑人。”

小丫咬唇：“问题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这个梦是真的。网上已经出现‘青铜门教派’，声称您就是‘守门人’，要来青山村朝圣。昨天夜里，第一批信徒已经抵达村口，不下三百人。”

王秀兰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要把祠堂变成庙？”

“不止。”小丫苦笑，“有人已经开始伪造‘地语启示’，编造所谓‘神谕’，说什么冬至那天，天地将裂，唯有献祭纯童之血，才能开启新纪元。”

“放屁！”赵振国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跳起，“谁给他们的胆子，拿孩子吓人？”

屋内一时寂静。炉火噼啪作响，仿佛也在愤怒。

良久，赵振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要再办一次仪式。”他说，“但这次，不能只靠村里老人带头。我要让那些做梦的人，亲自来讲他们的梦。”

“你是说……公开接纳外来者？”小丫震惊。

“不是接纳，是考验。”他睁开眼，目光如炬，“如果大地真在选人，那就让它亲眼看看，哪些声音值得回应。”

当天上午，青山村村委会召开紧急会议。赵振国没有穿军大衣，而是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早已褪色的护林员徽章。他站在老槐树下的石台上，面对全村男女老少，以及陆续赶来的外乡人，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

“我不是什么守门人，也不是先知。我只是一个记得太多、也忘得太少的普通人。你们来做客，青山村欢迎。但若想听大地说话，请先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而来？”

台下鸦雀无声。

“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信仰，这都不错。可若只为窥探秘密、贩卖感动，那请回吧。因为这片土地不卖故事，它只交换真心。”

他顿了顿，望向远处雪山：“三天后，冬至。我们将在祠堂举行‘梦语会’。凡做过那个梦的人，皆可入场。规则只有一条：你必须当着所有人面，讲述你的梦??不准删改，不准美化，不准借用别人的话。讲完之后，点燃一支蜡烛。蜡烛不灭，你便可留下；若中途熄灭……请离开。”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冷笑，有人质疑，也有人默默低头思索。

当晚，小丫带着设备团队在祠堂布设监测阵列。她一边调试传感器，一边低声问：“爸，你真的相信，一支蜡烛能分辨真假？”

赵振国正擦拭一块祖传的铜铃，闻言笑了笑：“蜡烛本身没用。但它燃烧的光和热，会扰动空气、影响湿度、改变局部磁场。如果一个人说谎，心跳加速、呼吸紊乱、体温升高，这些细微变化都会让火焰晃动。而真正的梦，是从心里流出来的，它的频率……和地脉是一样的。”

小丫怔住，忽然明白过来：“你是要用火焰做共鸣检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