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心有余悸,愧疚与感动中怀揣一分对里包恩那一脚的无语。但他望见朋友低着头,对昏迷的半兽人皱起眉的侧脸,仍然直觉觉得——
山本的心事,大概还没有解决。
他想道。
头顶,趴在洞口边的狱寺同学正呼唤着,要拉他们上来。沢田纲吉仰起脑袋,刚一应声,就听一旁传来熟悉的、平静而低沉的声音。
“能醒过来一下吗?”山本问,“你已经没有在昏迷了吧。”
只见他始终盯着地上被捆住的敌人,完全没听见狱寺的大叫似的。
纲吉大骇。
不不不,明显就是晕过去了,没那么快醒的吧?如果醒了还是赶紧逃比较好,为什么要叫醒他啊!(而且措辞还那么礼貌!)
结果两秒后,本该不省人事的兽人男竟然真的动了!
“嘁……”
城岛犬两臂被绑在后背。他脸色极其不爽地坐起身,抬起眼,直瞪着站在跟前的山本武,嗓音沙哑得犹如被吵醒的野兽。
“原先还想给你们逃跑的机会,反正你们绝对见不到骸先生的——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他说,“我真是受够被绑着了啦!本来被那女人害得整天没法动弹就烦,好不容易才出来,你要是还想打的话,就给我松开!”
闻言,沢田纲吉差点快出窍的魂迅速归位。
对了,这家伙说的“那女人”什么的!
刚才在上面听,好像是提到西贺同学吧?!
没想到那位西贺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沢田纲吉连忙多瞥一眼山本。
黑发男生顿了一顿。
很快,出人意料地,他稍微扬起眉毛,不再那么凛冽而冰冷地蹙起。
一扫锐气,那张年轻的脸庞闪烁着一种堪称纯良的讶然。山本武眨眨眼,道:“原来你是袭击了小维,然后反倒被她抓住了吗?”
半兽人脑门突起青筋,露出獠牙。
“再说这个我就把你的腿咬断!”
“哈哈哈哈。看来没错啊。”
沢田纲吉眼皮狂抽地望着这个心大到可怕的好朋友:他居然在笑!
山本:“好啦,毕竟维也很擅长玩这种游戏呢。”
半兽人:“谁跟你们玩游戏啊!”
纲吉驼着背远观:……不,我觉得西贺同学肯定不会当游戏的。
山本:“你是什么时候去袭击她的?你说小维会用剑,所以她也是用剑把你打败的喽?你没有闯进她家里吧?那样可是很没礼貌的,我也会生气。”
半兽人:“问那么多问题谁会回答啊!算了,你果然是笨蛋吧,脑子被狗熊啃过吗?我就闯进她家了又怎么样?”
纲吉鼻涕都要流出来了。他僵硬地抬起脑袋,归心似箭,望向头顶……伙伴们正津津有味地趴在边缘听八卦?!
倒是把绳子放下来啊!他们要出去!
“……是吗。”山本应道。
棕发男生心下一紧,回头看去。
他刚刚共渡生死关头的好朋友,穿着校服的衬衫。
白衣服容易显脏,更遑论打过一架。深深浅浅的灰色擦痕遍布上身,让低着头的山本武看上去也灰蒙蒙,脏兮兮的。脊背却挺拔,像一柄固执的生动的刀刃。
那垂在身侧的右手腕还渗着血。
凝固的变成白护腕上蜿蜒的花纹,流淌的一缕缕滑到手指。忽地,被他攥进手心。
山本武盯着盘坐在地、上身动弹不得的手下败将。看对方提起某个人时,黄黄的蓬松发丝下发红的耳朵。
“时间不多,”他说,“但是,我希望你告诉我,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