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秒。
或许更短。
骤然呼啸而过的狂风之中,迷雾扰动,宛如沸腾,灰白之中的黑暗舞动着,仿佛野兽,择人而噬。
觉察到刚刚的生死一线之后,明克勒再不敢拖延,直接了当的扒开了领子,露出了。。。
楼封在晨光中跪了许久,直到肺叶不再灼痛,心跳渐趋平稳。他缓缓摊开手掌,那枚晶片静静躺在掌心,表面泛着一层近乎透明的虹彩,仿佛内里封存的不是数据,而是一缕被凝固的呼吸。它太轻了,轻得不像能承载一个世界的重量;可他又知道,正是这种轻,才最致命??像尘霾本身,无形无质,却能在不知不觉间腐蚀灵魂。
他将晶片贴身藏入衣襟最深处,紧挨着胸口的位置。那里原本挂着母亲留下的护身符,如今已被他取下锁进抽屉。不是不信神明,而是此刻他需要的是清醒,而非慰藉。
天枢城开始苏醒。远处传来电轨车驶过轨道的轰鸣,街角早餐铺升腾起白雾般的蒸汽,几个孩童追逐着跑过废墟边缘,笑声清脆如碎玻璃洒落石板。这寻常的一幕,竟让楼封眼眶微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看见”过生活了。这些年,他活在公式、反应曲线与能量损耗表之间,把世界简化为可计算的变量。可现在他知道,那些被忽略的细节??一声笑、一缕烟、一道斜照在墙上的光??或许才是灾兽无法复制的东西,也正因如此,它们成了“天命之上”计划最渴望吞噬的目标。
他站起身,拍去裤腿上的灰烬,朝着城东方向走去。
贝尔的工坊位于旧工业区边缘,一栋半塌陷的炼金塔内。外墙爬满锈蚀的导能藤蔓,顶部的聚灵阵早已失效,只剩下几根断裂的符文柱指向天空,像被斩断的手指。但楼封知道,这座建筑远比外表看起来危险得多。它的地基深入地下三百米,连接着一条废弃的地脉支线,曾是季觉秘密实验的据点之一。如今,这里成了贝尔唯一的避难所,也是整个天枢城最不适合监听的地方??因为地脉杂波会干扰所有远程探测设备。
楼封在门前停下,抬手敲了三下,节奏缓慢而沉重,如同心跳。
门无声滑开。
贝尔站在阴影里,手里握着一支正在滴落黑色液体的注射器。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桌上,“影髓”样本正发出幽蓝的脉动光芒,像是某种活物的心脏。
“你来了。”贝尔的声音沙哑,“比我预想的早。”
“你知道我会来?”楼封走进屋内,顺手关上门。
“我不知道。”贝尔放下注射器,揉了揉太阳穴,“但我听见了声音。从昨晚开始,它一直在重复一句话:‘见证者已启程’。”
楼封心头一震。
“你也听见了?那种……来自地底的低频共振?”
贝尔点头:“而且越来越清晰。起初我以为是实验副作用,但现在我明白了??它不是幻觉,是信号。有人,或者某种存在,在试图传递信息。也许是从过去,也许是从未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楼封脸上:“你见到他了?灰鸦?”
楼封沉默片刻,从怀里取出晶片,放在桌上。
“他说这是核心程序片段。还说……‘影髓’不能用第二次。”
贝尔盯着晶片,却没有伸手去拿。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已经用了。”他低声说。
空气骤然凝固。
“什么时候?”楼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昨天夜里。我在测试‘意识同步率’时遇到了瓶颈。普通媒介根本无法维持超过七秒的连接,而我需要至少三十秒才能读取完整记忆片段。所以我……注入了微量‘影髓’。”贝尔闭上眼,“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
“一场葬礼。”贝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没有棺材,没有遗体,只有一块刻着‘胡鉴?程婉’名字的石碑。参加的人很少,祖纳站在最前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镜头突然切换??我看见她在地下实验室里写报告,手指飞快地在纸上移动,嘴里喃喃自语:‘他们不会让我活着离开……但只要有人能读懂这份手稿,真相就不会死。’”
楼封屏住呼吸:“然后呢?”
“然后……她抬起头,直视着我??明明那是八年前的记忆,可她像是能看到我一样。她说:‘贝尔,别相信你自己。如果你听见了这个声音,说明你已经被标记。他们会通过你的梦修改你对过去的理解,让你以为某些事从未发生。记住,季觉不是病死的,他是被杀的。’”
房间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