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佛国震动,三大禅院召开辩经大会,争论核心议题竟是:“若人人可成佛,寺庙是否还有存在必要?”一名年轻沙弥当场顿悟,命格“明镜台”觉醒,直言:“佛陀若存,不应藏于庙中,而应在每个愿觉悟之人心里。”
而在神京废墟深处,原应天不死树所在之地,一座新的建筑正在悄然成型。并非宫殿,也非祭坛,而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立着一块无字碑。每日都有人前来,在碑前静坐、书写、呐喊、哭泣。有人刻下亲人名字,纪念他们在变革中死去;有人写下理想法令,幻想未来的公平社会;还有孩子用炭笔涂鸦:“我要当将军!妈妈说我可以。”
洪太师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是在这座碑前。他白发苍苍,拄杖而立,看了整整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他取出一枚玉简,投入碑底暗格,随后盘膝坐下,闭目不动。待人发现时,已气绝身亡。玉简内容后来被公开,仅八字:
**“罪在吾辈,望赎于后。”**
与此同时,悬命庄密室中,老仆点燃第三炷香。
香烟袅袅升腾,映照墙上画像。玄明宇的目光仿佛穿越千年,注视着今世风云。
“少爷……”老仆低声呢喃,“您当年说,真正的革命不在战场,而在人心。只要有一粒种子落地,终会长成森林。现在,风起了。”
千里之外,安靖行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他换了粗布衣裳,背着一只竹篓,像个寻常游方郎中。路过一处村落时,几个孩童正在溪边玩耍,忽有一人跌入水中,其余孩子惊慌失措。安靖快步上前,跃入溪流将其救起。
孩子咳嗽几声,抬头看他,忽然指着自己胸口:“叔叔,我刚才沉下去的时候,心里特别害怕,可又好像听见一头老虎在吼……现在这里,热热的。”
安靖怔了一下,随即伸手按在他心口。
一丝极细微的命格波动,正在孕育。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阿牛。”孩子答。
“阿牛,记住了。”安靖蹲下身,认真道,“刚才那声虎吼,是你自己的声音。以后无论谁告诉你‘你不配’,你都要记得??那是你的命,在替你说话。”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安靖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继续前行。
夕阳西下,拉长了他的影子。
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被称为英雄,也不会被供奉于庙堂。相反,会有无数人咒骂他是祸首,是乱世元凶,是毁灭太平的恶魔。会有学者著书立说,论证“自由导致堕落”;会有枭雄借“平等”之名行暴政之实;会有新的压迫披着旧口号重生。
但他不在乎。
因为他早已明白:**真正的自由,不是免于苦难,而是拥有质疑一切的权利。**
包括对他自己的质疑。
数年后,一本名为《平权律》的手抄本悄然流传民间。书中提出九大基本原则:命格归属个人、修行路径开放、权力轮替机制、言论自由保障、弱势群体庇护、教育普及义务、财产权界定、战争决策公议、以及最重要的一条??
**“任何人不得自称天命代言人,违者视为全民公敌。”**
没有人知道作者是谁。有人说是一位隐居山林的老儒,有人说是一名女将军临终遗作,还有人坚信,那是安靖在某个雪夜写下的最后一封信。
但在西北某座新建学堂的讲台上,一名少年教师翻开这本书,对台下数十名来自不同阶层的学生朗读道:
“从前,我们被告知:生而有别,贵贱天定。
今天,我们要说:生而为人,皆有权追问。
你可以选择顺从,也可以选择反抗。
你可以追求力量,也可以守护平凡。
但请记住??
**你的命运,只能由你自己定义。**”
教室外,春风拂过麦田,掀起层层绿浪。
而在极北冰原深处,一座沉寂数千年的古老祭坛突然亮起微光。石碑上浮现出一行即将消逝的文字:
【第七煞劫,已启。】
风雪之中,一道模糊身影缓缓走出洞窟,抬头望向南方。
眼中,燃起赤金色的火焰。
战斗,从未结束。
只是换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