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被岱钦杀了?我毕竟是汉人长相……”长史官半眯着眼儿,满腹狐疑。
“只有怀上了,才能活呀……”李纨掀起罗裙,盖到了他脸上,诱着男人放弃思考,逐流本能。
长史官轻挑了一下眉峰,一边拽下裙子,一边反复琢磨。
贾兰被俘,必是让“佛爷”意识到战场上的变化是瞬息万变。
她一个女人,不能将所有筹马全压在丈夫岱钦身上,半大的儿子也根本指望不上。
除了毫无人性的倭寇,战场上的任何一方,都不会对孕妇动手。她需要一个新的保命符。
而自己,就是那个在她肚皮上画符的巫道人而已。
长史官撩开袍摆,抚着那如脂如玉的肌肤,长叹了一口气。
为她接连所遇非人而感到不值,分明是贤良聪慧又知情知趣的女人,偏生运道不好,过着这样单衾冷枕,孤苦无依的日子。只能委身于他这样的落拓人物。
可他自己还不是倒霉,跟错了主子,误判了形势,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干晾了贾兰一夜,次日又没让人给他送早饭,临近午时,黛玉才拨冗去他的帐篷里瞧瞧。
贾兰正饿得发慌,好似昨天吃过的好饭好菜,只是一时错觉而已,催了数次饭食,都无人搭话,只好生忍着。
听到一阵铮然的脚步声,贾兰有一丝生怯,见到身罩银甲的人掀帘进来,第一反应是脚步向后。
“你是兰哥儿?都长这么大了?”黛玉将手里的兜鍪交给手下,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舞象之龄的少年,个子也高,板正的脸面,端正的眉眼,颇有些二舅当年的神采。比之从前伶俐的宝玉,更显沉稳。
贾兰见到来人是黛玉,欣喜若狂,忙跪下磕头道:“草民贾兰,拜见林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黛玉笑道:“快起来吧,你既然告诉人,你是我的表侄,就不该拘较许多,应喊我一声表姑才对。”
见她态度和蔼可亲,贾兰心头一松,连忙起身,乖巧地喊了一声:“表姑!”
“我也不与你闲话家常了,好歹让你独自打算了一夜,你如今是什么想法,只管告诉我一声。我若能替你周全,自然为你周全。”黛玉话锋一转,又把他摆在了战俘的位置。
贾兰知道早晚有此一问,但出于天生的谨慎,先极力示弱,拱手对黛玉说:“姑母,侄儿年少糊涂,万事不知,随寡母再醮到草原,莫可奈何,是非功过但凭人论。姑母想如何处置侄儿,侄儿依命便是。”
见他摆出一副柔懦寡断的样子,不肯表露实意,黛玉也多少猜到他的品性。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良禽择木,无可厚非。但贾兰与他母亲一样都是风吹墙头草,东吹西倒,西吹东倒。并没有确定的立场,只看哪边给的好处多,就站哪边。
这样没有根骨的人,与猾虏无异,白给茜香国当种人都不要的。
“朕给你三个选择,其一,用你之命,换回被俘的你叔叔贾瑛,让你回归鞑靼。其二,你拜入朕帐下,为茜香使臣,向鞑靼可汗劝降,无论游说成不成功,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都授你官职,委以重任。其三,你举刀杀掉与你一同被俘的三百鞑靼兵,我举荐你为中原盟军总旗。你若想清楚了,自有人给你送饭。”
黛玉说完这三个选择,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不过一顿饭的工夫,手下人来报,贾兰选择做茜香使臣。
之后,黛玉命人给贾兰送去了茜草染的红袍与冠带,让他梳洗后过来领旨。
按理说贾兰身为女帝使臣,应当赐黄旄旌节,但防其去而不返,有辱国格。因此初去只为说客,而非专使。
众人皆知,以乌兰楚伦强硬的个性,宁死不降,只有断头可汗,没有屈膝可汗。让贾兰去劝降,等于是送命。
然而惜命的贾兰,偏偏做了这个选择,就说明他存了游移之见,等着回到鞑靼见机行事。
最保守最安全的选择是用宝玉来换俘,贾兰却不做此选,必然做了存心图利的打算。
黛玉知道此子靠不住,并不向他传授陈以利弊劝降的话术,只让他带两句话给乌兰楚伦。
“你只告诉乌兰楚伦,五月十五祭敖包会,朕将携厚礼亲赴鞑靼牙帐,参加诺敏公主与瓦西里的婚礼。趁便也与可汗协商,化干戈为玉帛之道。另将岱钦与瓦剌可敦苏丽尔之爱子,也一并完璧归还。”
起初,听说黛玉要参加诺敏公主的婚礼,贾兰还不以为意。
当得知岱钦亲子也要送回时,他不禁一阵冷颤。
岱钦英雄半生,却没有儿子,他这个半大的义子,才得以留存,并获得扶携与栽培。
一旦岱钦的亲子回来,他就无法继承岱钦的部曲和声威,那他还回鞑靼有何意义呢?
贾兰带着满腹后悔,踏上了回归鞑靼的马车。
早知道岱钦的儿子在林姑母手上,他就该直接杀了三百俘虏当中原的总旗呀。
比贾兰先一步到达鞑靼牙帐的,是战败归来的瓦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