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是自由自在的生灵,他知道的。Forward的乌龙是他主导犯下的错误,他也明白的。
父母注定离开,黑猫会长大,唯有游司梵前路茫茫,被他们抛在身后,看不见方向。
撒谎扮作女生和闻濯网恋。辜负别人的真心。顺着司子天的弥天大谎将错就错。在无数个可以坦白的时机选择缄默。
他好像糟糕透顶,连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只能等待一条来自于十二天后的成绩短讯。
一条很大程度上注定他能否走出X城,走出困境的短讯。
万一高考失利,自己以后又该如何?
游司梵不知道。
司子天高考失败,成绩比平时更加难看,但本来念书就是混日子的他不乐意复读,也不乐意念大专,按他的话说。
“大专,我瞧不上!我天生就是读本科的命!什么?专升本?啊呸!老子才不要!”
这位堂哥对司二叔和司二婶要死要活,最后如愿读上有着高昂学费的民办本科。
游司梵看不透天际漫漫的阴沉积雨云,看不透黑猫是何时萌生的离开念头,更看不透无常的命运。
也许什么都无法确定,但他也仍然能够明晰地知晓一些默认的规则。
亲属卡的余额,无法支撑他拥有复读重来的底气,亦无支付过于昂贵的学费。
游司梵此生,也许唯有2718年这一次参加高考的机会。
在游司梵毫无底牌的情况下,高考和大学,是他最后的,比较容易翻盘的途径。
一考定未来。
“到时候感冒,单独喂药又不肯吃,还不是要我掺进罐罐去喂……”游司梵握着猫条的手心缩紧,脑袋低垂,整个人往里团,本来蹲着就显小,如今更是瑟缩至极。
滴答,滴答。
雨势收小,然而天色也在不可逆转地黯淡。
夜幕终将来临,前方却笼罩着不知是晚霞还是暴风雨的乌云。
它可能散去,也可能在积蓄下一场风雨。
闻濯实在看不下去,长腿一迈,倾身上前。
“……诶?”
游司梵愣愣地昂起头。
却见冷峻的青年走至他身前,完全不介意湿润的木地板沾湿裤面,单膝跪下,视线与他齐平,不容置喙,将猫条包装袋自他紧攥的手心慢慢抽出。
那双如墨色琉璃般剔透的眸子,一直在凝视游司梵的眼睛。
“如果是吃完的东西,不需要了,就收拾好,一起拿去丢掉。不要担心,不要慌张。”闻濯的语速不疾不徐,“很累的话,喝一杯热茶或者咖啡会舒服很多。”
话语结束的一刻,被黑猫悄悄吃完的猫条包装条完全离开游司梵的掌握。
游司梵有点没反应过来,还呆呆地维持手握物件儿的姿势,有种娇憨的滑稽。
“茶,咖啡。”
他无意识地重复这些字句,脑海里浮现一些名为温暖的意象。
热雾蒸腾的白汽,舒展的叶片,略带苦涩的醇香。
好像和眼前高大而冷冽的闻濯,无甚关联。
“对,咖啡和茶,温热的,夏天在空调房喝,冬天烤着壁炉饮,”然而看似遥不可及的闻濯朝他弯起眉眼,俊冷的颜色瞬间化去隔阂,好似冰雪消融一般,春风抚遍干涸的大地,“正好这里是书咖,里面有咖啡和甜品出售,我们可以去休息一下。”
“等我回来。”
闻濯的指腹轻轻蹭过游司梵手背,没有亵玩或者轻浮的意味,更像小动物之间不远不近的贴贴,彼此交换气味和触感,用以安抚惊疑不定的同族。
游司梵长睫一颤,指尖条件反射地蜷缩一霎,又很快放松开来。
闻濯力道不大,比先前半强迫地带他剥开糖纸,如今已经称得上温柔二字。
“好……”游司梵耳根一热,心尖泛起酥麻,低声应道。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耳垂红透了,像两粒整整齐齐的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