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么讲。”静贞反握住他手,“你把我从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救出来,我一生一世感念你的恩情。”
只是恩么……
裴简压下眉间一抹惆怅,“我一直盼着让父亲见见你和小阿谦,现在看来,在不久的将来,便能如愿了。”
“侯爷要进京?他老人家的身体能支撑住吗?”
“迟早的事。父亲这么多年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我会让他风风光光地进京,骄傲地看着他的儿子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会的,”静贞轻声道,“一定会。”
“你给太子准备的最后一击,要派上用场了,是吗?”她问。
“嗯,我已让人将消息散播出去,不出几日,钟京百姓都会知晓太子的丑闻。”
“民间的声音真能传到宫禁?”
“难说,不过最起码能传到某个人的耳里。”
“你指谁?”
“越王。”
“越王会去管这件事吗?这几年他与太子争锋之心减弱,想必也明白皇帝仅用他来抗衡太子,不曾考虑兄终弟及。”
“你忽略了一点,越王虽然不再争储,可他是皇家人,关心皇室血脉是否纯正是他的分内事。”
裴简懒洋洋地说完,嘴边逸出笑容,“如果越王指望不上的话,那我只能去找长公主了,让她和皇帝说。”
静贞面露错愕,“这不太妥当吧?你还是不要亲自出面的好,不然太子万一知道了,你很难解释。”
裴简笑出声,“我的阿贞啊,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懂我的幽默……”
静贞:“……”
她转身出门,“我去看谦儿了。”
“阿贞,等一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和裴世子成的朋友呢。难道只是因为他各方面也很出众,你就和他一起混了?”
月光下,阿棠有意打破提到裴将军带来的凝重气氛,笑意盈盈地问着晏元昭。
“和这个没关系。”晏元昭好笑道,“他自己缠上来的。”
“为什么呀?他嫌日子过得太顺,非要给自己找点堵,跟你一个冰块走一起,让你的寒气刺激一下他吗?”
“冰块?”晏元昭陡然俯身盯她,“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冰块?”
“对啊,天天冷着个脸,说话也冷冷的,还时不时扎你一下,唔,这样说的话应该是冰锥才对。”
晏元昭此时看她的眼神已和冰锥差不多了。
“我说实话你不高兴啦。”阿棠丝毫不惧他,继续笑道,“其实你在我面前,大多数时候是冰块,剩下时间是火焰山。”
晏元昭闷声一叹,“你太有本事了,能让我这么多次控制不住地冲你发火。”
“不止这个。”阿棠踮脚凑到他耳边,“你在床榻上也是火焰山!”
女郎声息温热,唇齿间还有淡淡奶香,说的话大胆狎昵,晏元昭一下子身躯绷紧,下腹蹿上火。
她是他的引线,各种意义上。
可惜彩楼后并非私密地,白羽和秋明就守在十几步之外,晏元昭喉结滚了滚,将刚燃起的火按捺下去。
秋夜清凉,晏元昭负手走远几步,缓声开口。
“他与我结为友,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我与他在官学做同窗期间,有一年,裴将军西征犬戎指
挥失利,将几万大军送入了敌人埋伏,将军自己也被敌人生擒,投了降。消息传到钟京,骂声四起,裴简作为裴将军之子,也饱受同窗冷眼。有七八个火气大的同窗把他堵在书院后殴打,我上去帮了他,他心生感激,此后便与我亲近。”
“怪不得,原来是你做了好事。裴将军西征的失利,我有印象。”阿棠回忆道,“他以投降麻痹犬戎主将,趁机窃走军情,后来大举反攻得胜,大家这才知道他是诈降。你当时就预见啦?”
“并没有。”晏元昭道,“我只是觉得,不能因为将军的一次失败,就否定了他从前的功绩。就算他真的投降失节,书院同窗也不能私刑处置他儿子。”
阿棠轻轻地啊了一声,“那是圣平九年吧,你那时才十三岁,就已经很有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