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叶与花瓣的间隙中,又细密闪烁着珍珠彩宝点缀。一对蝴蝶轻盈飘在芙蓉的一旁。它们碧翠湛蓝的翅膀,同样是由宝石镶嵌,与下方的花朵交相辉映,金刚石点出的躯体透白冰冷,又反射出身旁富丽的宝光。
这宝冠很重、很重。
但做成之后,青雀每日都要将它拿在手中欣赏。
这份礼物太惊人了,太漂亮了,集中了世间最浓艳、最冰冷也最绚丽的美……美到即便不是楚王的心意,她也愿意永世珍藏。
“殿下进京了!”
“殿下已经入宫!”
“殿下派人回来了!”碧蕊跑进来笑着说,“夫人快看是谁?”
“——张岫!”青雀惊喜地站起来。
“奴婢给夫人请安了!”张岫见面就行大礼,“殿下说今晚一定回来,请夫人务必要等!”
“他终于不说不让我等了?”青雀情不自禁笑着,伸手捞他起来,“哎呦!你这黑的,只怕和殿下一样了!”
她第一次见张岫的时候,他面白清秀,面上含笑,和现在皮肤粗糙,只有牙齿亮白的武将简直不像一个人。
“出征在外,黑是难免的,回来歇歇就白了。”张岫直起身,同样笑着说,“至于殿下怎么样,等人回来,夫人就能知道了!”-
楚王正在宫宴上饮酒。
举杯时,他目光微垂,眉尾轻挑,隐隐透出一分不耐,似乎在战场上浸染的煞气还没有消尽。
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含元殿里,此刻坐满了皇亲百官。丝竹鼓乐盖不住殿内的放纵欢庆。
行宴过半,得到圣人亲自颁赏的将士大多有了几分醉,凑在一处向前请命,要共同一舞庆贺今日,献给圣上。
圣人曰:“大善!”
于是,戚成辉为首,十多名将领摆开了阵势。
乐声一变,由清雅
悠扬转为隆重沉郁。
将军们舒展身体,张开双臂,踩着鼓点迈开步伐。狼腰轻扭,虎背微隆。没有刀光剑影,只用自己的四肢和身躯,他们也舞出了战士的雄壮、沙场的激烈、大军的奋勇豪迈……
“不愧是六弟的人。”离席走到齐王身边,魏王与他碰了杯酒,低声说,“真是才艺多方,乐舞双绝。”
“瞧你这话。”齐王抿一口杯沿,“那都是大周的功臣,放尊重些。”
“呵。”魏王只问,“你说,咱们让六弟也舞一曲助兴,怎么样?”
齐王放下了酒杯。
“四郎,”他亲密称呼异母兄弟,“你真想惹父皇生气,还托我下水,就直说。”
“不成就不成。”魏王端着酒杯回席。
此时,将军们的献舞结束。
圣人大悦,命再赐御酒、赐肥羊肉,看他们俯下身体,大声谢恩,饮酒吃肉,又给楚王赐酒、赐肉。
楚王是亲王,又是最大的功臣,他的席位今日与太子对应,正在御座左右。
太子已经吃了一整席的闷酒,面上还算温和得体的笑容,不过勉强伪饰。
魏王还是看不惯,一时举杯,向楚王笑道:“六弟又得了父皇的赏赐,还在西戎有多少猎获,这回,可真是发财了。”
被他们分去的西戎财宝,竟比入了国库和父皇私库的还多。
“四哥这是缺钱了?”楚王抬眸。
他亦举杯,似是回敬魏王,淡声笑道:“兄弟得多少金银财物,也都是父皇的赏赐。四哥虽是郡王,上得父皇疼爱,食邑又加赐了两千户,比二哥还多。二哥都过得宽裕,怎么四哥——”
“难道是,父皇今年少了赏赐?”他轻放酒杯,正色道,“四哥若真周转不开,不好再和父皇开口,兄弟借四哥几千贯,倒也不用太急着还。”
魏王一口气憋得脸上发红。
他是开销大!可还没有大到要和他借钱的地步!说得好像他多么奢靡无度、铺张挥霍一样!还挑拨他和二哥!
他忍不住看向了齐王。
齐王无奈,想了一想,给他打个圆场:“咱们兄弟里,哎,是从来只数六弟最能让父皇开怀,不但食邑最多,年年所得赏赐也多。等我们真有急事,又不愿惊扰父皇,一定记着向你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