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醒悟:第三枚晶核并非实体,而是**人类童年意识的共振场**。它不储存记忆,而是激发潜能??让每个孩子都成为潜在的“记忆载体”。一旦被恶意利用,将是比核武更可怕的武器;若引导得当,则可能开启真正的文明共生时代。
她想要追问,却被一股巨力推出意识流。
睁眼时已在地板上,口鼻渗血,电极环炸裂成灰。窗外雷声滚滚,暴雨倾盆。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发现所有通讯中断,电力系统瘫痪。唯有收音机仍在工作,童声继续歌唱:
>“从前,有个叫苏念的女孩,她在睡梦中点亮了第一盏灯……”
她挣扎起身,冲向地下室。
备份服务器还在运行。她调出“童枢名单”,将前二十位高匹配度儿童的信息加密打包,准备送往丽江安全节点。刚按下发送键,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只见退休教师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液体泛着幽蓝光泽。
“对不起。”老人声音沙哑,“他们是正确的。太多记忆,会压垮孩子。”
“你们是谁?”她厉声问。
“我们是‘静默会’。”老人缓缓走近,“自李婉清封印失败后,我们就存在。我们相信,适度的遗忘,才是人类活下去的方式。你看那些老兵、幸存者……他们忘掉痛苦,才能重新生活。若让所有人记住一切,世界将陷入永恒哀悼。”
陈雨桐冷笑:“所以你们烧书、篡史、监控梦?你们才是真正的屠狗之辈!”
“屠狗也好,护羊也罢。”老人眼中含泪,“总得有人脏了手,换来多数人的安宁。”
她猛地拔掉主机电源,抱着硬盘冲向后门。枪声响起,子弹擦过肩头。她咬牙翻越围墙,在雨中狂奔。身后警笛渐起,但她知道,真正追捕她的,不是警察,而是这个城市深处盘根错节的记忆审查网络。
三天后,云南边境。
扎西带着马队接应她。硬盘已交出,由三位不同路线的信使分别携带,确保至少一份抵达目的地。她躲在寺庙经堂内,脸色苍白,伤口感染引发高热。
夜里,她做了个梦。
苏念站在白房间中央,伸手递来一面小镜子。
镜中,她看见无数个自己:蜂巢谷的工程师、格陵兰的探险者、讲台上的讲述者……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对着虚空微笑。
>“该你了。”所有她齐声说道。
她醒来,天已微亮。
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支录音笔,标签写着:“给下一个醒的人”。
按下播放,童声清澈依旧:
>“从前,有个叫陈雨桐的女人,她逃跑了。但她带走了一颗种子。后来,那颗种子长成了森林……”
她笑了,把录音笔放进扎西带来的陶罐,封泥刻上“千塔”印记。
“送去加德满都的尼寺,”她说,“等苏念满七岁,让她亲手打开。”
一周后,长沙读书会原址重建,挂牌“童声档案馆”。官方宣称由市政府主导文化复兴工程,实则内部早已被“静默会”接管。新任馆长是一位戴金丝眼镜的年轻学者,每天整理“健康有益的传统故事”,销毁任何涉及“奇异梦境”的记录。
某夜,清洁工扫地时,听见地下室传来细微声响。
他掀开通风口铁栅,看见一群孩子围坐一圈,闭眼低语。他们说的不是汉语,也不是任何现存语言,而是一种古老的、带着星辰韵律的调子。
而在墙角阴影里,一只乌鸦静静伫立,脚边掉落半片冰蓝色晶体,正缓缓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