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刘今钰似有深意地笑了笑,他顿时了然,这个名字是另外一人添上的。
其实这人不需添上,以刘今钰的决心,以蒋氏族人这么大范围的贪腐,这位蒋三爷藏不下去。
加上蒋三爷名字,岂非暴露自己?
不,不对!
他对上刘今钰的眼神,福至心灵,“投名状么?”
刘今钰深深一笑,不再对此多言,“蒋氏如此,刘氏、唐氏等恐怕只会更糟糕。”
说着她又恼火起来,“说起来这些贪吏也着实太蠢,许多手段与以前的大明官吏并无二般,甚至不加遮掩。”
“那是因为,”杨文煊道,“我们与大明也并无多大区别。”
刘今钰有些错愕,半响后难得地露出无奈的神情,“没错,我们与大明并无区别。无非是个刚建起的大明,利益集团不大,蛋糕还有继续做大的可能。”
“不过!”她决然说道,“我们不能止步于此!”
她目光坚定,“我知道,贪腐不可能被消灭,人性自私,只要人与人之间在财富和权力上仍存差距,便会有人想要铤而走险。
“但生产力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和制度的完善,能够扼制贪腐。目前我们的手段不多,唯有严打。哪怕背上暴君的骂名,也得把这风气先杀下来!
“光我们严打也不够,必须想办法让百姓也参与进来。蒋大预与我说过,许多百姓将员役当成大明的官,不敢与员役作对,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杨文煊却看着她笑了一阵,笑得她嘴角抽了抽,“有屁快放!”
杨文煊摇了摇头,感慨道,“说白了,百姓不敢与员役作对,是因百姓无权,唯百姓有权,才能制衡员役无限膨胀的权力。
“可放权于百姓,就意味着大同社,意味着你,要将权力分与百姓。分权自然可以凝聚更强的共识,却也很可能导致掣肘。
“现下南楚暂时平稳,可不代表大明当真放过了我们。尤其是粤西那条长达千里的通海大走廊,非动员大量物资不能维持。
“正需集中力量的时候,你当真放心分权吗?此外,你又当真愿意分权吗?”
刘今钰脸色变了又变,阴云密布,“你今日当真要把老子的底都刨出来!是想看虚伪龌龊的我恼羞成怒不成?”
“我可没这么想,”杨文煊憋着笑道,“不过总结得不错。”
顿了顿,他又取笑道,“你这家伙,知道自己虚伪龌龊,还大言不惭什么济世救民,说我脸皮厚,你才是脸皮最厚的那个。”
“老子可没说过自己是君子!”刘今钰哼哼两声,接着又严肃起来,“说回正题,这分权嘛,也不是不行,但……
“但就现在这文盲率,这权到底是分给百姓,还是乡绅,抑或是跟着大同社兴起的工商户,真不好说。”
杨文煊道,“难道你不分,这些人就拿不到权力了?而且,乡贤院是做什么的,不就是给这些人权力的吗?”
“那就分!”刘今钰道,“权力本就不可能为我一人独享,不过……”
“不过要慢分,谨慎地分,我晓得。”杨文煊接过话茬,“但这玩意短时间不会起效,也不敢让它这么快起效。所以我想了个取巧的办法,兴许会有用。”
刘今钰奇道,“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