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在皇宫,但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前朝,还有交班错开,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不多。
怡然也不矫情,放慢了脚步,走在了后头。
周大人立马加快了脚步追上。
两人并肩走在林浓身后十数步的距离,说着话,但眼神都警觉着。
林浓抬眸看着漫天如碎钻一般的繁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摘星扶着她,听出几分感慨,轻轻问道:“主子在遗憾什么?”
林浓说:“本宫从前总想着,不要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最终现,本宫还是被同化,学会了以权势镇压与惩罚,不再留有余地!
摘星沉吟思索了片刻,说:“从前在府里,姥爷是家中官位最高的郎君,各房都要沾老爷的光,您又是老爷和太夫人的掌心明珠,与其他人的地位有着巨大的悬殊。”
“您的怒意,可以决定所有人的利益和生死,所以无人敢嚣张冲撞。”
“但越往上走,地位细分越明显,彼此背后都有不同的权势背景。有时候位分高的,娘家可能式微,地位低的反而娘家有权有势,这时候位分其实是等于虚设的。”
“想要让她们不敢造次,手腕儿就得狠,否则,她们会认为把您的善良当做是软弱怕事,继而肆无忌惮的算计嚣张。”
林浓点头。
她分析的非常对。
事实,就是如此。
“我们小摘星厉害啊!安安静静看破一切本质。”
摘星笑眯眯:“奴婢哪儿有主子的本事!如今主子身边伺候的人越来越多,有的伺候过太妃,有的在先帝跟前儿露过脸,有的是什么什么司掌监的妹妹、什么什么属大太监的干儿子。”
“关系也是错综复杂,可奴婢们不能因为他们有后台后宽容,不能因为其他都是新人就一味让吃亏,只有让所有人对管理他们的人产生敬畏,才能管得住!”
“您管妃嫔,大约也是这个意思!”
林浓赞赏点头:“可以啊!咱们招幸,还真有当女官的潜质!”
摘星高兴,恨不得甩出条尾巴来:“主子的夸奖,奴婢可要当真的!”
又说。
“余地是留给彼此的,但对方若是从一开始就没给咱们留余地,咱们为什么要给别人留余地?主子不是被权势左右,也没有被任何人同化,只是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做了当下该有的决定而已。”
不同地点。
不同时期。
做了当下该有的决定。
林浓来到了权利就是一切的时代,所出环境让她需要行事生杀大权,但她又是法治社会长大的孩子,两个矛盾的观念在她身体里碰撞,让她感到痛苦。
直到这一刻。
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