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停下来。
他几乎崩溃了,捂着脸,抱着头,十指插进发里。
房间里并没有人,然而又似乎到处是人。连柜子和茶盏都长了眼睛,明明白白、清楚显豁地,看穿了他的心思。只是顾及他脸面,或许也怜悯他,又或许是唏嘘感慨,于是不约而同地沉默。
他连将眼睛露出来都不敢,众目睽睽之下,痛苦地,把脸埋在手掌里。
他疯了。他真的是疯了。肖想楚姑娘还不够,竟然还敢——!
你一天天到底在干什么,顾怀瑾!
他咬着后槽牙,忍无可忍,掣了自己两个耳光,然而只是将自己打得痛了些,身上仍是毫发无伤。
他不解恨,两步走去桌边倏地抽出抽屉,拿起搁在里面的匕首刷地拔刀出鞘,径直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大腿,刺下。
寒星一闪。
刀尖堪堪悬在大腿上方半寸。
他头脑冷静了些,疲惫已极一般长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不行。
大腿不比别处,若受了伤,常要出许多的血。
若被山上人发现,会有许多麻烦。
谁会想得到他竟是为这些事而自伤。大约都要猜测山上出了什么异动。
但是,他当真恨自己。
他冷笑着,举起那柄匕首,在刀锋里端详自己容貌。
生得倒是像模像样的,谁能想到夜里,他是那样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一个姑娘家,受了伤,躺在你房里,你竟然敢对人家动那种心思……!
唇边噙着一丝薄凉笑意,他几乎是带点快感的,把那刀刃,贴在自己手腕上。
用力,一摁,一剖。
血从皮肉的缝隙里汨汨淌出来,温热又粘稠,红得刺眼。
他有点满意,有点舒心,事不关己地看着自己的血一颗一颗从腕骨滴下,砸在地上,砸出鲜红的圆。
端详着,越看,心里越发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这身体的欲念,背叛他的意志。惩罚一下,应该的。
许久,血越流越缓,自己结了痂。
心里的怒火泄了不少,顾止冷笑着,终于垂着眸容忍了自己的身体求饶,出神看了一会儿,用袖口挡住了刀割伤。
他在心里道,顾怀瑾,倘若此后你再敢如此,便不要怪我。
噙着一丝冷笑,缓缓将匕首送入刀鞘中。
刚欲唤人进来备水洗漱,忽然却听见外面有人推开了窗,是南琼霜的声音,唤道:
“阿松。”
阿松在她窗下应了一声。
那声音带点柔弱的恳求:“我方才不小心,把那醒酒汤打翻了,烫了手,不知有没有药给我敷一下?”
他一愣。
烫到了手?不知严不严重。
于是本想从窗子探出身子,瞧瞧能否看得见她的伤,却忽地又僵住了。
每当晚上做了这些梦,白日里,想到她便惊心。她的面容,他总不敢看。
窗外阿松道:“姑娘稍等。”又吩咐其余侍仆:“阿良,去拿药房里最好的金疮散来。”
顾止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