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琼霜喘着气,笑道,“你是真一点忙不帮啊。”
雾刀在她身侧站定,抱着肩膀,“用毒不就得了?”
南琼霜叹息,嗅了嗅袖口的血气,“这水恐怕连着山上水源,怕生事端。”
又道,“你当真确定那个竟是前堂主么?”
紫睨堂主,她是无福见上一面。然而绝色之名十五年后仍传于江湖的人,怎么说,也不该是那个样子。
不像人,像畜生。
她同雾刀对视了一眼。
雾刀竟也神色忌惮,噤若寒蝉。
南琼霜手一张,掌心的蛛罗丝有意识般游向深潭中央那块礁石。
把礁石上那个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东西,操纵木偶般,绑住关节,吊进水里,拖了过来。
那东西已几乎不会挣扎了,在彻骨冰寒的溶洞水里静默无声地被拖过来,拖上岸,拖到两人脚下。
南琼霜又同雾刀对视一眼,两人一齐蹲下打量。
一蹲下,一股扑鼻的恶臭。
不知已多久没有正常便溺,一些东西湿漉漉的黏在它身上,黏得长发打了结。
长发里夹杂着一些几乎无法分辨的东西,裹了一身,依然瞧得出是雪白的酮体,然而实在是溃烂腐败得太厉害,整个人几乎是一块泡涨了后又生生腐烂的臭肉,手臂上竟然还钉着一根细细的水蛇。
两人几乎都控制不住地想呕。
南琼霜嫌弃得实在下不了手,瞥了雾刀一眼。
雾刀晓得她洁癖的毛病,眼睛翻了翻,听天由命叹了口气,将那东西手臂上的水蛇扯下来。
又强忍着恶心,捏住那东西的下巴,捏得它仰起头来,利落卸了它的下巴。
“归魄丹。快点啊!”他气急。
那一抬头,南琼霜看见了,尽管已经腐烂了半张脸,那东西——确是紫睨堂主。
那失踪十五年,依然在极乐堂会客堂最中央悬挂着画像、以容貌绝世闻名、甚至时至今日仍有一大堆暧昧传说和绯闻轶事的女子。
画像上,前堂主撑一把木槿紫的纸伞,伞边缘垂下数根鲛纱,暮山紫色的华服,袍袖款摆,回眸一笑,整个人如烟雾般迷离出尘。
那明眸皓齿之人,竟然变成这么个东西了。
南琼霜不由一阵遍体生寒。
“归魄丹!”雾刀大叫。
南琼霜赶忙将那小小一颗丸子搁进她嘴里,退开两步,几乎有些踉跄。
雾刀利落又将她下巴安了回去,随即马上撒开,走去水潭边涮手。
那东西嘴里骤然被塞了药,猛掐着脖子一阵干咳,喉咙里浓痰滚动,仿佛一个破风箱。
雾刀涮完了手,站在她身侧,两人一起惊疑不定地看着。
许久,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终于停下了咳嗽,剧烈喘着,抬起头来。
原本涣散癫狂的眼睛变得清楚明白,而那腐烂了半边的脸,却因为这双正常的眼睛而变得更加诡异可怖。
紫睨目光只在两人脸上停留了片刻,就嘶着气,笑了起来。
“门内之人哪?”声音古怪得仿佛拿锉刀在金属上锉,“怎么,总算想起我来了,来取我这残命?”
南琼霜尽量从容道,“堂主,您知道门内的规矩。”
紫睨冷嗤一声:“罢,我早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多年,你们早该来了。”又道,“据我失踪,如今已是多少年了?”
“十五年。”
“十五年了……日子过得真快。”紫睨一笑,端详着遍体溃烂,不在乎地道,“那,我问你,顾清尧那厮如今怎样?”
南琼霜道:“掌门么?掌门总在闭关,我还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