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杨度,我不求永生,只求不被抹去。**
>
>**若有一天你听见风中有琴声,请告诉身边人:**
>
>**“那是她在提醒我们??**
>
>**别忘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放下笔,闭目长息。
数日后,朝廷使者抵达山寨,送来一道密诏:新帝欲封我为“史光大夫”,赐宅京师,主持国史修订。我婉拒,仅请求在全国各地设立“记忆碑亭”,刻录民间口述史,并允许百姓自由讲述过往。
诏书带回长安,据说皇帝沉默良久,终允其所请。
春尽之时,我已无法下床。
沈砚每日为我读信,大多是各地学子寄来的手札。有人告诉我,长安街头出现了匿名诗墙,上面写着:“她让人民记得。”有人说起江南某村,孩童们自发组织“记忆课”,轮流讲述祖辈经历。还有人说,在极北苦寒之地,一名老兵临终前反复念叨:“杨度……我没忘……我都记得……”
我听着,嘴角常含笑意。
那一夜,风雨交加。
我梦见自己站在终南山巅,桐木琴完好如初,十二根银弦齐鸣。脚下万里河山,处处灯火点亮,每一盏灯下都有人在说话,在书写,在回忆。风掠过耳畔,带来千万声低语:
“我记得。”
“我记得。”
“我们都记得。”
雷声炸响,我睁开眼,最后一次感受到心跳。
沈砚握住我的手,泪水滑落:“你要走了吗?”
我轻轻点头,气息微弱:“别哭……这不是结束。”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正中院中石碑??那是我让人立的“记忆碑”,上面刻着所有牺牲者的名字。电光过后,碑面竟浮现出淡淡光影,一个个名字依次亮起,如同星辰升空。
我笑了。
然后,停止了呼吸。
翌日清晨,雨停云散。
人们发现,南疆七县的古井同时涌出清水,水中漂浮着细小的银丝,形如琴弦。老人们说,那是她的魂归天地,化作了守护记忆的线。
而在敦煌记忆学堂,孩子们照常上课。
老师指着黑板问:“今天我们学了什么?”
全班齐声回答:“她让人民记得。”
教室窗外,一阵风吹过,掀动课本扉页,露出一行小字:
**只要有人愿意记住,光就不会熄灭。**
风继续吹,越过山川湖海,穿过市井巷陌,带着琴声的余韵,奔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