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万历缓缓坐下,语气复杂:“你知道吗?朕小时候最怕打雷。每次雷雨夜,宫女都说那是天神发怒,惩罚人间罪孽。可后来你建了避雷针,告诉我雷只是云电相击……那一刻,朕第一次觉得,原来连天威,也能被人理解、驾驭。”
他望着苏宁,声音低沉:“所以朕不想杀你。但也不能让你失控。从今日起,影视编辑器收归内廷监管,你可继续使用,但须每日上报推演内容。铁路、电报、军工项目,由内阁与兵部共管。你本人留京任职,不得擅自离京。”
这是软禁,也是合作。
苏宁知道,已是最好结局。
“臣,遵旨。”他低头应下。
退朝之后,他在驿馆收到一封密信,来自认知特训班卧底:
>“归真会核心人物已于昨夜秘密集会,地点:西山龙泉寺。首领佩戴一枚黑色戒指,内嵌微型晶体,疑似与镜像编辑器连接。会议提及‘终焉仪式’,拟于三日后月圆之夜发动,目标:摧毁全国所有电报站与广播塔,切断信息网络,引发社会混乱。”
苏宁捏紧信纸,眼中寒光闪现。
他们要斩断时代的神经。
但他也知道,这一战,不能再靠科技alone。
次日清晨,他悄然离开驿馆,换上粗布衣裳,混入市井,在茶楼酒肆间行走。他不再宣讲技术,而是讲故事??讲一个未来世界如何因拒绝变革而灭亡,讲一群少年如何在废墟中点燃最后一盏灯,讲一位将军用自己的生命重启全球通讯网,只为传递一句话:“我们还在。”
这些故事,被听众口口相传,渐渐演变成民谣、评书、皮影戏。短短两日,京城内外竟兴起数十家“火种说书棚”,百姓争相聆听。
与此同时,十二名“火种一号”少年已秘密抵达京郊,与特勤小组汇合,制定突袭龙泉寺计划。
月圆之夜,西山雪落。
苏宁独自登上长城一段无人戍守的烽火台,取出玉佩,轻声道:“天工,启动最终预案。”
“代价仍是四十八时辰系统瘫痪。”天工提醒。
“我知道。”他说,“但这一次,我不需要预知未来。我只需要……让他们听见真相。”
刹那间,全国十七座广播站同时激活隐藏程序。所有正在播放节目的放映点,画面再次切换。没有星空,没有金光,只有一名男子坐在简陋房间,面对镜头,平静讲述:
“我是苏宁。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墨翟转世。我只是一个看见危险的人,不愿装睡罢了。你们听到的每一项技术,都不是我发明的,而是人类走过漫长黑夜才摸索出的微光。我不求你们盲目相信我,只求你们保持思考的能力??谁在告诉你什么?为什么告诉你?背后是否有目的?”
影像持续十分钟,随即中断。
而在西山龙泉寺,归真会首领正举起黑色戒指,准备启动“终焉仪式”。突然,所有电子装置失灵,包括他们窃取改造的干扰器。紧接着,窗外火光冲天??特勤队与少年们已然攻入。
混战中,首领嘶吼:“你们不懂!只有毁灭才能净化!回归田园才是正道!”
一名少年冷冷回应:“你说的‘田园’,是饿殍遍野,是疫病横行,是女人难产而死,孩子五岁夭折的地方。我们不要那样的‘纯净’。”
枪声响起,黑戒粉碎。
黎明时分,战斗结束。
苏宁站在寺前石阶上,望着东方泛白的天际,耳边传来天工恢复运转的嗡鸣。
“文明污染指数下降至绿色区间。”天工报告,“镜像编辑器信号永久中断。日本、澳门、北京三处节点均已清除。”
他点点头,却没有丝毫轻松。
因为在他脑海中,那段银白色战甲、悬浮城市、异形舰队的画面仍在回荡。那不是幻想,是潜在未来的投影。而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掏出一张地图,上面标记着沙漠深处那座黑色方碑的位置。
“下一步,”他低声说,“去源头。”
风拂过长城,带着春的气息。
变革的齿轮,仍在转动。